罗闻怒视着他:“那你也不能为虎作伥,把阿媞往火坑里推啊,要真让那个姓连的得逞了,看世子还会不会认你这个爹。”
这话说得濮阳懿心里一寒,闷闷地不自觉又饮下一樽酒。
罗闻道:“我可是提前说好,绝对不会害阿媞一丝一毫,要去说的话你去吧。”
濮阳懿被他将了一军,回想起这些年长孙媞寄居在府中,莫名有些不忍,便道:“罢了,阿媞已经大了,她心里主意大着呢,咱们就别去添乱了。”
罗闻笑道:“好,咱们便说好,过两日我叫你和阿媞,还有世子和楼元深一齐聚一下,咱们便江湖再见了。”
濮阳懿喉头一哽,再次饮尽杯中酒。
二人饮酒之时,并不知晓隔壁的厢房内,一名金发女子听完他们的对话冷笑道:“原来他也有软肋,不错,不错。”
过两日,罗闻果然在杏花楼宴请了一帮人。
大长公主和濮阳懿也来了,濮阳琬挽着大长公主,雷阳居然也在被邀请之列,彬彬有礼地向大长公主和濮阳懿行了个礼,濮阳琬一看到他便扭过头去。
大长公主却是体面,和雷阳寒暄一阵。
虽然相互有些龃龉,但是在罗闻的场,大家还是很给面子,没有提扫兴的话。
宴席过后,罗闻去柜台结账,却被告知濮阳懿已经买过单了,他往后一看,楼元深不知说了什么笑话,逗得一帮人都在笑,连素来严肃的大长公主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笑意。
罗闻鼻子泛酸,缓缓走向他们,须臾众人各自告辞。
长孙媞和罗闻、楼元深三人住得较近,长孙媞坐马车,罗闻和楼元深本是骑马过来,不多时,濮阳琙的马车也迅速地向她靠拢。
罗闻和楼元深借口喝了太多酒,又找了个茶肆去喝茶,留下濮阳琙和长孙媞的马车一前一后走着。
车里有软和的小褥子,长孙媞盖着褥子,面颊红扑扑的,醉蕊递过去一个手炉,长孙媞捧着有点昏昏欲睡,忽然马车停住,门帘被拉开,濮阳琙弓着身子钻了进来,对醉蕊道:“你去前面那辆马车。”
醉蕊赶紧钻出车门,玄一牵着她上车,放下门帘,驾着马车在前面开路。
濮阳琙搓了搓手,握了握手炉,然后才握着长孙媞的手道:“天凉,别冻着。”
长孙媞将头埋在他怀里,默了片刻,语气闷闷地对濮阳琙道:“罗叔明日就要前往西域,要过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我这心里空落落的。”
濮阳琙揉了揉她的秀发道:“罗叔有着辉煌的前半生,如今还有心力远走西域领略异域风土人情,这种精气神令人羡慕,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高兴。”
长孙媞释然,问道:“阿兄有没有想要去的地方?”
濮阳琙道:“我幼时跟随父亲游历大江南北,去了很多地方,而今却忙于公务,若说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暂时还未想到,阿媞想去哪里?”
长孙媞歪头想了须臾,道:“人总会对没去过的地方有幻想,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北域和西域,若有机会,想去这两个地方去瞧瞧。阿兄可曾去过?”
濮阳琙颔首:“两年前曾经代表吾皇出使北域,三年前曾经和连定勋一起抵御西域来犯。”
长孙媞问道:“若是让阿兄选择,更喜欢哪里?”
濮阳琙道:“北域苦寒,西域习俗也大不相同,若论地大物博,还数我大越。”
长孙媞了然。
濮阳琙又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罗大侠总会有归期,到时候自可再次相见。”
长孙媞沉默地靠着他硬如铁胆的胸膛,濮阳琙的手抚过她的面颊,将依旧冰冷的小脸焐热,冻得红扑扑的脸色终于重新变成诱人的粉白色。
想到前一日暗卫报告的消息,他的心蓦地一沉,在长孙媞耳边吹了口气道:“阿媞觉得连定勋怎么样?”
“啊?”长孙媞茫然的眼神望着他,怔愣了一瞬道,“连将军武功高强,战功赫赫,是天下敬仰的英雄人物,天下间少有匹敌者。”
濮阳琙面色变得阴郁道:“哦,看来阿媞非常欣赏连将军?”
长孙媞听他话锋不对,便问道:“阿兄为何问起此人?”
濮阳琙见她的神情,料到大长公主应该还未和她挑明,松了一口气道:“那你觉得,连将军更好还是阿兄更好?”
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无论多大年纪都喜欢比来比去,长孙媞自认为颇为客观地道:“论人品,论才智,论相貌,论家世,连将军何能及阿兄也。阿兄为何有此一问?”
濮阳琙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愉悦,嘴角噙着微笑道:“阿媞慧眼如炬,阿兄不过闲来无事,想听听阿媞的真话。”
长孙媞仰头看了看他,只看到男人精致的五官笑得爽朗,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宛如女娲炫技,她心头一动,意欲轻啄他的侧颜,他却似乎心有所感,箍住她,瞬间柔软的唇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