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这世界上哪儿有绝对的公平?”
“所谓的公平,只不过是百姓们心中的幻想罢了,不同,终点定然是不同的。”
“有的人天生就带着王侯命,有的人天生就只能在田间耕种。”
“或许有机会崛起,但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们所追求的公平,只是在律法所笼罩的范围内,去尽可能的维护公义,若要追求绝对的公平,王朝内所有的官员,包括你我,全都要死。”
“在下这话或许大不敬,您手握大权,又持有王上亲赐的龙纹金锏,莫说寻常官员,就是我们的摄政陵王殿下,他若犯错,您都有资格去弹劾他。”
“可是您想没想过,您住的地方,是王上赐下的宅子,占地百亩,内有金银器物无数,虽都是王上赏赐的,可这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公平吗?”
“您是刚开始追随王上的不假,可您在早,有凉州百姓早吗?有五个老字营的将士们早吗?”
“活到现在的虽然不多,可却也绝对不在少数,他们的生活或许早已发生改变,可跟您比呢?您虽然廉洁,可出行坐的是七辇轿,穿的是金丝玉袍,这对那些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王上打仗的军士们来说,公平吗?”
“我在说一句大不敬的话,王上追求公平,追求公义,可王府现在占地将近百里,从东侧走到西侧都需要一两天,这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公平吗?”
“其次,我杨彦文,虽是这次科举的状元,什么头悬梁啊锥刺股啊就不必说了,我想走这条路,不付出努力是一定不行的。”
“以大凉之法,状元可择官三品起,但是您以为,田间老农付出的努力比我少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的努力可不比我少,可他们呢?不出意外的话,会终身困于那方寸之间,仅仅是因为我们所选择的道路不一样罢了。”
“我的意思,并非是要让大凉绝对公平,而是绝对的公平,根本就不存在。”
“没人说,是因为历朝历代皆如此,奴性难改,而相对于以往的朝代,无论是臣子亦或是百姓,都应该感谢王上。”
“从我此前一个底层人,一个局外人的目光看来,王上已经无可挑剔,用人方面不疑,臣子们不必居安思危,可以更好的处理自己的事务,若是王上整日疑虑太多,那他们整天都想着自己的安全,歪风邪气会越来越严重,他们也就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处理自己该负责的政务。”
“鉴察院,不良司,更是一个明确的选择,据我的计算,大凉建立至今以来的罪案发生事件,少于历朝历代。”
“这不是你们的功劳,这是上位者的功劳,上位者仁,所用之人便仁。”
“于民而言,少有所依老有所养,学堂,武堂,医馆等地,整个大凉上万余座,只要你愿意,总有一条路适合你,没有杂乱赋税,没有强制的奴役,百姓看待巡逻士卒的眼神中,也没有畏惧和怨恨,这种局面,百姓们更应该感谢王上。”
“但是现在出现问题了,问题没出在王上的身上,而是出现在你,出现在你黄水寒的身上!”
杨彦文对黄水寒的称呼,已经从刚开始的您变成了你,身子甚至都有了些许哆嗦之意。
不过他这可不是畏惧,而是真的愤怒。
这是一个盛世,如果让黄水寒在这么严查下去,大凉的基业,恐怕会毁在他的手中。
这是一个盛世,发展极快,百姓极福,他不愿意让这个盛世消失。
所以他来了,冒着被这位一品大员、手握大权的鉴察院院长杀头的风险来了。
三个月前,一小官员,并非贪污,仅仅是在他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家里人收了三十两银子,便被鉴察院抓了起来,至今还关在死牢之中,待秋后问斩。
百官人心惶惶,无论大小。
就连陵王温子陵得知此事后,也都亲自上门,要让黄水寒从轻发落,可却被黄水寒拿着龙纹金锏给轰了出去。
谁都拗不过他,除非凉王亲至,要不然恐怕就算是王后来了,恐怕他都不会给面子。
可是王上现在在前线打仗,水深火热,如何能顾及到后方大凉之事?
这么发展下去,恐怕大凉真的就完了。
听完不远处这个年轻人的话,黄水寒沉默了一下,不过依旧是摇着头说道
“王上说过,鉴察院成立的目的,就是要让世间无不平之事,无冤屈之事,我头顶这柄天阙剑,时刻都在监督着我,监督着鉴察院,非常规渠道得来的银子,这和贪污有区别吗?”
“今日他家里人收了三十两,明日就可能是三百,三千,三万!”
“这种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要从根源处磨灭,若不然,这种歪风邪气会越来越严重,直至有一日无法抑制住。”
“黄水寒!我且问你,他家里人收了三十两银子,他知情么?”
“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