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进府时,便该有不知哪里献殷勤的婆子、丫头来报信才是,还有自己留在院中的青儿,哪会让自己都走到院子里了,才知道太太不在,如今这风向,似乎已经有些改了。这时,她突然福至心灵的想到早上出门时齐妈妈说的话,左右此时太太也不在,便令跟着出门子的小丫头,唤作果儿的,去叫齐妈妈来,自己先回了厢房歇脚。不一时,果儿独个儿回来了,王妈妈纵然有些心事,面色也不好看,“怎么,请不动她。”“不是,”果儿有些怕,声音颤颤,“齐妈妈不在,奴婢在那儿与蕊儿套了好半天话,蕊儿才说,齐妈妈去了鹤寿堂。”主子们不对付,小丫头自然也掐架,齐妈妈跟着太太去了老太太处,这没什么,总是因为自己不在的缘故。但齐妈妈的丫头怎么敢和王妈妈身边的果儿争呢,这是上下不分了吗,王妈妈冷笑,看来这老婆子是心大了,该得治了。正好,这府里风向不对,便先把这老鸡杀了给猴看吧。果儿那抖抖索索的样子,看在王妈妈眼里,实在是不入流。斥责两句,便让她下去了。王妈妈自坐着喝茶养神,想着现下大太太的诸般事体如何料理。过了好一会子,外头一阵喧嚣,料想是大太太回来了。果然,果儿又叩门进来,送热水给王妈妈净面净手,并服侍她将衣服换了,才慢慢往大太太那里去。实在王妈妈今日有些头昏脑胀,还未想好如何与大太太分说。谁料刚掀开帘子,一个茶杯便掷到王妈妈脚旁,王妈妈一不留神,差点滑倒。顾不得自己,王妈妈先回身将门阖上,口中急道:“太太这是怎么了。”心里暗暗觉得,太太最近行事有些失了分寸,只是此时不好分说,只待日后慢慢相劝。大太太手攥成拳,双眼赤红,刻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仍有些尖利:“妈妈,我问你,早上冯妈妈与你说了什么?”王妈妈本来是要先禀报侯府的事,大太太此时突然问起冯妈妈,倒让她打了个磕巴。“她?那时我急着出门...她只说了句浣洗,也没说清,”王妈妈心中突然一凛,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就要发生,“这是怎么了?”大太太噙着一抹冷笑:“是咱们院里的芮姨娘,早上去给老太太请安时忽然晕了,请来府医一看,才发现是有了喜脉。”最近真是邪了门了,只要自己不在府中,便总要出些妖蛾子,此时顾不上这些,王妈妈一叠声问:“那,那敢问老太太如何措置?”“老太太么,”大太太幽幽道,“自然是让我好好照顾芮姨娘,只是,有没有那么大福气,就看她自己造化了。”王妈妈心中一咯噔,若是平时,个把姨娘庶子算得什么,但现下正是时势不同,如何能再行险,又是老太太亲自给了话的,说不得王妈妈只得硬着头皮,把娘家意思透给大太太知道。大太太听得面色几变,正要说话,外头传来齐妈妈声音:“太太,芮姨娘醒了,要来给您请安呢。”这老婆子如何这样大胆,自己与大太太还在说话呢,王妈妈与大太太对视一眼,面现疑惑,大太太淡淡嘲讽:“你还不知道呢,老太太单指了齐妈妈料理芮姨娘诸般事体。”王妈妈心头大忿,只是此时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外头现摆着人呢,若再不接进来,怕就有话传到鹤寿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