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过,不如移步醉贤楼用昼食,弟子仍有诸多不解,盼先生教我。”
“呵呵,善。”赵鼎显得颇为高兴,一扫先前政事堂的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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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一北厢是杭城中最大的一个厢,而醉贤楼就坐落于其中的清河坊,时任淮西宣抚使的张俊的太平楼亦在此地。
因距离行在所颇近,街面上也多是锦帽貂裘,有些往来无白丁的的味道。
年关已近,各家各户也都纷纷出门采买,马车驴车络绎不绝,甚是繁荣。
白野却是叹了口气,只觉着眼前祥和的景象充满真实又异常虚假,这是宋朝特有的市民阶层。
北宋时期一国养开封,到了现在的南宋,又演变成一国养临安,虽然现在还只是苗头。
“东家来啦!”
“东家!”
“东家!”
对于自家老板来店视察,一众丫鬟小厮自是欢欣,酒楼名声在外,给的月钱也高,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年轻东主从不要下人服侍。
尤其是那些年轻的丫鬟们,若是眼神能吃人的话,估计白野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白野和气的对众人点头示意,开口吩咐,
“备桌上好的席面,一个个的,年底了可莫要偷懒,忙去吧。”
众人也没当回事,笑嘻嘻的称是。
白野引着赵鼎去最好的包厢,放在哪个时候都是一样,越是高端的场所,越注重私密性...
醉贤楼说是酒楼,却更像是苏州园林,亭台水榭,层层叠叠,环境极为清幽。
赵鼎即便位极人臣,却也少有机会能来此地,虽然尤为喜爱此处的美食与清雅。
一路上,赵鼎都在考校这新收弟子,经义水准颇为不俗,毕竟科举才是读书人的唯一上升之阶。
“不见碳炉,为何房中如此温暖?”进了包厢的赵鼎不由的褪去了羊裘。
白野闻言,颇为自得,说这个可就来精神了啊,来到暖气片边上一指,
“先生您看这些铜管,这样的铜管遍布整座酒楼,再用锅炉烧水,注满管中,自然就暖了。”
“喔,此法确实不俗,可相较于碳炉却是靡费许多,不过,以你的家业倒也负担的起。”赵鼎难得的开口调笑。
“先生唤我长风即可,爹爹过世前给起的表字。”谁让自己的老爹是李白的粉丝呢,白野倒了杯茶恭敬的双手捧给赵鼎。
这个时代的师徒关系,也就仅次于君臣父子了。
赵鼎接过茶盏,呷了一口,
“好茶,长风?长风,好字,以你的才学,入府学准备解试吧,将来进入朝堂,一展胸中抱负,莫要误了大好年华。”
“是。”白野苦了一张脸,还真是宇宙的尽头是公务员...不过也好,要是真能高中,也算是块免死金牌。
“先生,夫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朝中可有停战之念?”白野微垂着眼帘,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个问题可以说是一直困扰着白野,从开封城破到现在绍兴六年底,都打了十年了,但凡底子薄一点,南方也早失守了。
国战,拼的不就是综合国力么,宋金两国对比,眼下应该算是金国高少许,但宋胜在底蕴更厚。
金国都知道扶持一个伪齐消耗宋国国力,大宋难道就不明白么?
灭了伪齐收回故土?然后呢?广袤的中原直面女真人的铁骑?再次陷入战争泥沼,更别说目前连灭伪齐都还做不到。
战有战的理由,止戈有止戈的道理,所以说,白野是实在讨厌人这个东西,忒复杂,但是,作为觉醒了的兔子,又责无旁贷。
“哦?长风还通兵法?”赵鼎笑了起来,满眼惊喜,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几许。
这个弟子的想法与自己的主张不谋而合。
“略懂,略懂。”白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谁还没读过几本兵书了?更何况还是《孙子兵法》。
赵鼎端茶再饮一口,抚须叹息,
“诶,阖闾伐楚啊,长风,老夫问你,若你为将军,最期望如何?”
“将军?那自然是保家卫国,开疆拓土,先登夺旗,陷阵破敌。”白野不假思索的说道。
“是啊,现在,你可明白了?”
“这...”白野哑然,还真是应了那句俗话,屁股决定脑袋,突然觉得有些恶心,都是一己私欲。
赵鼎见白野皱眉不语,也不再继续出声,虽然仅仅相谈一个时辰,但是,对这个弟子的学识和资质都极为满意,自己能做的也只是稍加提点和引导。
此时,精美的菜品陆续端了上来,白野回神岔开话题,介绍着各种烹饪手法配料,场面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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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六带着刚捡回来的孩子先是逛了整个宅子,嘱咐着哪些地方不能去,哪些地方是干什么的。
又从库房取了两匹布,带着白榆找裁缝做几套衣服。
这会儿,又回到家中,正坐在凉亭中进行着新人培训。
“白榆啊,以后叫我陈叔就好,在这里做事呢,规矩不多,但只有一点,永远不要做对不起阿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