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想做大生意争家产,结果做亏了,撺掇着老娘上京来,想找贵人妹妹打秋风。也不想想,皇家的东西其实都有入库,这满室的珍奇器物都在册子上,不能随便赏人的,妹妹也只能打赏些首饰元宝罢了,那又能有多少?
便是把这满身的珠宝都赏了又怎样?
能比得上成为这皇家人吗?
只有成为皇家人,这满堂、满宫、乃至满天下的金银财宝,才能永永久久地属于她!
心里盘算着,对上正在热情向家人介绍各种珍奇好物的静妃娘娘的眼眸,她笑得更热切,态度也更和煦了。
老二家的拐弯抹角和娘娘要赏赐,偏心的老太太期期艾艾地帮腔,她也没管。
毕竟现在放她们一马,等会儿自己的计划提起来,大家才能齐心协力嘛。
静妃对于娘家人的哭穷很是诧异,连连道只以为二哥近年来做生意做得不错,不想还赔了本,这得赶紧弥缝上,不然传出去怕是不好听。连命秦嬷嬷去开箱。
秦嬷嬷皱皱眉,看了这群亲戚一眼,倒是去了,过了一会捧着个小箱子回来,静妃打开来看,却只是一些价值平平的首饰,连日常用来赏人的金锞子都没有。
迎着静妃有些诧异的目光,秦嬷嬷平静地道:“娘娘,近几年边境不太平,前些日子永平在打仗,南粤海军打海盗要造船,户部不断叫穷,陛下下令皇宫节减开支。娘娘身为太女亲母,自然第一个响应,贵重首饰都不再打制,也取消了赏人的金锞子,现下只有这些。”
又对谈家人道:“皇家带头节减开支,百官响应,纷纷捐助银物。老夫人是太女的亲外祖母,既然听闻此事,那么……”
吕老夫人呆滞地看着她,显然还没明白过来。
老二夫妇两个顿时变色,急忙道:“我们家官小职微,这等大事,就不敢掺和了。”
刘氏嘀咕着道:“说是太女亲外祖母,可咱们家,连个承恩伯都没有呢……”
二老爷道:“妇道人家乱说什么,承恩伯或者承恩候,这是皇后娘家才能有的封号。”
一直板着脸的大老爷忽然捋须冷笑道:“娘娘,你但说你颇受恩宠,太女又是你亲生的,什么都是宫中独一份,既然如此,怎么这皇后之位,至今还不给你呢?”
秦嬷嬷变色:“大老爷慎言!”
谈大老爷冷然道:“我等贵人们议事,你一个下人多什么嘴!”
秦嬷嬷吸一口气。
这些乡下夯货。
她是宫中有品级的女官嬷嬷,正儿八经的四品衔,谈家老太爷至今也不过五品知州,而这位谈大老爷,科举屡试不第,花钱买了个县城的主薄,也敢在她面前人五人六!
真是无知者无畏!
王氏微微皱了皱眉,她出身比谈家人稍好些,本身还有个伯父在朝中做员外郎,对这皇家规矩制度熟悉许多,晓得这般的嬷嬷一般都是有品级的,说不定品级还比丈夫高。
而夫君性子,说好听叫耿直,不好听就是不识时务不看眼色,还自以为是。这种宫中贵人身边的嬷嬷,把持很多事务,可不能随意得罪,最后坏了她的好事。
她裙子下的脚一动,狠狠踩在谈大老爷脚上,谈大老爷一张端着的脸上五官瞬间乱飞了一阵,想要继续骂人的话硬生生塞回了喉咙里。
静妃还是没在意这些小动作,她的心思已经被那几句皇后的言论给分走了,这话其实也切中了她多年的心结,不禁幽幽叹一口气,放光的脸黯淡了许多,将那盒子推过去,道:“非常时节,不可铺张浪费,不然陛下和殿下都要怪我的,这些首饰多少也值得千两银子,二哥且拿去用吧。”
谈二老爷以目示意婆娘,刘氏急忙接过,藏在袖子里。
谈大老爷又忍不住说话了,皱眉道:“娘娘身份尊贵,何以畏首畏尾至此?多年家人不见,补贴一二怎么了?便是不便铺张,惧怕陛下责怪,何以连小辈也怕上了?”他环顾四周,“亲外祖母和舅舅来了,太女也不过来陪着说说话么?”语气十分痛切。
谈家其余人也露出同样的神情,静妃涨红了脸,期期艾艾地道:“太女日理万机……”
“我们可是她的亲长辈,多少年没见一面的!皇朝首重孝道不是么!”
秦嬷嬷觉得,端庄如她,也要和丹霜那丫头一样,把白眼翻上天了。
把皇太女当成什么了?
还以为是当初的傀儡呢?
就算还是傀儡,皇储这般尊贵,也没有非要陪着你等这五品诰命和七品主薄的道理!
更不要说太女现在隐然摄政,铁氏皇朝荣耀前景系于一身,尊贵和重要性,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帝都比不上。
就哪来这么大脸呢!
再说就你们这般人物,何必非要到太女面前现眼?在太女心中保留几分外祖母家的尊严不好么?
王氏的脚,又踩上了谈大老爷的脚背,将剩下的不逊之言再次踩回去,这才端着笑对静妃道:“娘娘莫在意你大哥的话,他就是个急脾气,不过是想多和外甥女亲近亲近罢了。说起来这次见外甥女,真是惊为天人啊,身份又如此高贵,可许人家……哦不,是定亲了吗?”
秦嬷嬷警惕地竖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