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百官纷纷垂着脑袋不敢和皇帝对视,生怕这苦差事落在自己头上。
毕竟此事牵连甚广,只怕背后之人身份不会太低,所以没人愿意去得罪这个人。万一要是对方身份高贵,这一击没死透,回头复起是要算旧账的。
再加上豫州的赈灾钱粮早已被贪墨多时,如今也不知身在何处,想要追回来只怕难度不小。
所以这差事无论怎么看,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真不错。”皇帝冷笑一声,似是极为失望。
他目光扫过众人,正犹豫将差事交给谁时,便闻一个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父皇,儿臣愿前往。”
众人循声看去,见说话的是宴王于景渡。
这位宴王殿下前些日子在清音寺一住就是近月余,朝中甚至有人猜测他是不是要步老王爷的后尘出家,没想到如今这么巧,一出事他就回来了。
太子惊讶地看向于景渡,目光中闪过一丝烦躁。
他早已安排了人毛遂自荐,只是不想显得太刻意,所以才提前吩咐人别太着急表态,免得惹人怀疑。
没想到他这位三哥,竟然会提出这么不合时宜的要求。
也不想想自己一个刚从边关回来的武人,怎么可能被委以这样的差事?
“老三有心了。”皇帝点了点头,“不过你身子不好,眼看入冬了,就别奔波了,免得身子受不住。”
“父皇……”于景渡似乎还想坚持。
皇帝却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说。
殿内氛围一时有些沉闷,这时太子的人总算是主动站了出来……
皇帝也不知是累了不想继续纠缠,还是当真对主动请缨的人满意,没怎么犹豫就允了。
于景渡沉着个脸,表情十分难看。
在告退的时候,他甚至僵在原地险些忘了朝皇帝行礼。
于是当日下了朝,讨论宴王的人反倒比讨论案子的人还多。
“陛下到底还是猜忌宴王?”有人小声问道。
“不是说他身子不好吗?兴许是真的。”
“你们没看到宴王的面色吗?下朝时险些失了礼。”
“父子俩心存隔阂,宴王又是这种冷硬的性子,依我看……开了春等宴王殿下的病养好了,估计又是被打发回边关。”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听着倒是无人看好于景渡一般。
毕竟这位难得回京,还没住几日就去了清音寺,还是选在祁妃忌日前后去的,这任谁都觉得他是为了和皇帝置气,也难怪皇帝对他没有好脸色。
就在朝臣们纷纷揣摩君心之时,于景渡正在御书房帮皇帝磨墨呢。
“也难怪你这身子能耗成这样,自己就一点都不知道爱惜。”皇帝略带责备地道:“如今这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司天监的人说,过几日说不定还会有寒潮。你这身子长途奔波,能受得了?”
于景渡沉默地磨着墨,也不辩解。
“儿臣只是眼看没人想去。”半晌后于景渡才道。
“没人想去说明不是好差事,你就更不该往上凑了。”皇帝道:“你也这么大个人了,冠礼都行了,开春治好了身子,也该考虑成家了,竟还这么冲动。”
于景渡手上动作一动,眼底闪过一丝凌厉。
不过皇帝似乎只是随口一提,并未继续就他成家这件事情多说什么。
“你在清音寺这些日子如何?”皇帝问他。
“儿臣每日参禅打坐祈福,并无别的事情可做。”于景渡道。
皇帝提笔沾了点墨,状似随口问道:“我儿都替谁祈福?”
“母妃。”于景渡道:“还有我朝百姓,和父皇。”
皇帝闻言眼底顿时染上了笑意,却还是佯装不悦道:“就不曾为你的兄弟们顺便祈个福?”
“儿臣在这世上没别的在意之人,若是硬着头皮帮他们祈福,心却不诚,只怕反倒亵渎了佛祖。”于景渡道。
他这话说得太过直白,一旁的内侍来福都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但皇帝却似乎并没有不高兴,反倒忍不住轻声笑了笑。
于景渡是他所有儿子里最不会奉承的一个,喜怒都写在脸上,野心也毫不隐藏。这令皇帝非但不觉得他不敬,反倒会因为他的坦然,而生出不少好感来。
可惜皇帝不知道,他这个看着毫不遮掩的儿子,不过是将他想看的东西拿给他看而已。就像很多伤人的猛兽,为了打消别人的防备,会适当展示一部分獠牙,让人看着忌惮却又不完全忌惮,产生一种“我能控制对方”的错觉。
这样一来,等他想伤人时,便容易一击即中。
被派往豫州的钦差,隔日便出发离开了京城。
与此同时,祁州段家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隐藏在暗处的探子终于按捺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