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谈了话。
那些被谈话的朝臣没有受到任何的责难,但谁也不知道三哥和他们说了什么,从那以后,朝中就没人敢再议论哥哥了。
在三哥登基后的第二年,发生过一个小插曲。
当时不知是谁,在宫宴上喝了酒,朝三哥提起了子嗣一事。
三哥那日发了很大的火,将酒杯都摔了。
后来我听双喜说,三哥在第二天的早朝上,当庭又怒斥了那个人,还罚了他的俸禄。
理由是,三哥已经立了我做储君,那人催着三哥延续子嗣,是对我的大不敬。
若非念在对方酒后失言,三哥定要重重罚他。
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朝中再也没人敢朝三哥提过子嗣一事,因为不管谁开口,都得先顶着个不敬储君的帽子。这样得罪三哥又得罪我的事情,傻子才会去做呢!
随着时间的流逝,朝臣们也渐渐确信,三哥和本朝的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一样。
他没有立后,也没有子嗣,后宫里空空如也。
很多人慢慢猜到了三哥和哥哥的关系。
或许是因为三哥对哥哥太在意,又或许是因为三哥一直不愿立后,总之日子久了,纸就渐渐包不住火了。
但是这个秘密慢慢被众人知道,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这时,朝臣们早已接受了我这个储君,也接受了三哥不立后、不纳任何妃嫔的决定。再加上哥哥这些年将我教导得很好,所以他在朝中很受人尊重,几乎没有什么人讨厌他。
有了这些前提之后,朝臣们接受起这件事就容易多了。
除了个别朝臣会抱怨几句之外,几乎没有人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三哥说,这叫“渗透”。
当初他不敢骤然公开和哥哥的关系,是怕消息来得突然,引起舆论对哥哥的口诛笔伐。
但这些年来,他通过自己的努力,一点一点让旁人习惯并认可了哥哥的存在。
等到朝臣们发现真相的时候,内心早已不知不觉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样一来,大部分人得知此事后的反应就不会是难以置信,而是“原来如此!”
那一年的除夕宫宴,三哥要哥哥和他坐在一起。
但哥哥不想陪他坐在主位,因为宫宴的坐席是主位居中,宾客各列左右两侧。
换句话说,坐在主位上,全程都会成为焦点。
哥哥说那样连吃东西都不自在,很尴尬。
后来三哥干脆让人撤了主位,陪着哥哥坐在了宾客席中。
次日朝臣们还议论,说三哥是大孝之人,主位应该是留给了太上皇,也就是我父皇。
我觉得朝臣们有时候也挺有意思的,他们虽然接受了哥哥和三哥的关系,但是好像总不愿正面承认。所以三哥每次做什么和哥哥有关的事情,他们就会替三哥找别的借口。
例如三哥宫宴不坐主位,不是为了和哥哥坐在一起,而是为了给父皇留个位子;
年后三哥多歇了几日的朝,不是为了陪哥哥去别苑多住几日,而是为了体恤朝臣们的辛苦,让他们多陪陪家人;
正月十五三哥特意让人在城楼上放了大当家楚东制的烟花,不是为了哄哥哥高兴,而是为了让百姓大饱眼福……
反正他们总是能替三哥找到借口,三哥也懒得解释。
顺便说一句,放烟花是从三哥私库里出的银子,他哄哥哥高兴从来不用朝廷的钱。
他说花自己的银子哄自己的人,这样比较酷!
【3、原来你们只想过两人世界】
日子一晃而过。
在我十一岁的那年,病重多年的父皇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父皇临走前的这几年,病情其实已经渐渐好转了不少,有时候他一口气甚至能写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只是依旧不大能言语。
有时候我会去看他,和他说一会儿话。
当然是我说,他听。
我会朝他说一些京城的新鲜事,也会说起哥哥,虽然我没告诉过他什么,但我想他是知道真相的。不知道是不是病久了的缘故,他好像也慢慢接受了三哥和哥哥的事情。
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
反正他也管不了三哥!
父皇去世的那天,三哥没有哭,但是那晚我看到他在廊下站了很久。
直到哥哥走过去抱了他一会儿,他紧绷的肩膀才放松了下来。
父皇的丧仪都是依着规矩办的,三哥没有插手什么。
唯独一条,他没有允许任何人替父皇殉葬。
他说活人不该替死人殉葬。
而且他还主张废除了本朝的殉葬制度。
据说有个朝臣觉得这样不妥,怕父皇在下头孤单。
三哥则说,有先皇后陪着陛下,陛下怎会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