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然的晨光洒落在眼皮上。
零星长着老人斑的苍老面皮抽动了下, 粗重的呼吸变得急促,秦老爷子缓慢睁开沉甸甸的眼帘。
蓝湛湛的晴空映入眼中。
几只调皮的鸟雀“叽叽喳喳”,拍打着灰扑扑的翼翅掠过天穹。
望着一望无际的青天白云, 秦老爷子躺在柔软床榻上, 深深吐出一口郁气,闷沉沉的内心感觉快畅了几分。
“咳咳。”
清清干涩的喉咙,他正想喊护工送茶水润润喉,睡得迷迷糊糊的大脑忽然察觉到不对。
等等——
我房顶呢?
那么大一只房顶呢?!
秦老爷子扶着老腰, 急忙坐起上半身,眯起头昏眼花的眼睛左顾右眄。
不止屋顶不翼而飞。
古拙典雅的木质墙体遍布大片焦黑烧痕,以及刀斧利刃砍过的, 纵横交错的深刻痕迹,甚至还有根布满尖刺的狼牙棒, 深深陷进墙体里。
空气中弥散着蛋白质烧焦的怪味。
还有些淡淡的腥臭,纠缠在一起钻入鼻腔, 令人胃里发腻。
秦老爷子心里慌得一批, 下意识伸手去摸通讯器,却发现床头柜只剩残骸, 他掀开被褥准备下床,从床榻探下的脚直接踩个空。
他伸长脑袋去看, 惊骇发现,床前地板上破开一只狰狞大洞, 清晰可见下面的楼层。
“啪嗒”
卧室外的走廊上,有什么东西掉落“咕噜噜”滚进门内。
秦老爷子敲敲胀痛难耐的脑袋, 循声望向对面大敞开的卧室门口。
是一只小巧的青花瓷小瓶。
瓶口木塞有些松动, 灰白液体从里渗出, 滴落到地板上, “滋啦”一声把混凝土浇筑的厚实楼层,腐蚀出一个两指宽的洞眼。
他顿觉不寒而栗。
明白床前的狰狞大洞,是怎么来的了。
就在这时,一只套着黑色短靴的脚出现在门口,脚的主人弯腰捡起瓷瓶,拧紧瓶塞。
“小夷?”看清门口那人的模样,秦老爷子微微一愣。
辛夷收起化骨水,“醒了。”
秦老爷子:“这里怎么——”
“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辛夷一脸无辜,“我也是刚到。”
秦老爷子:“……”
目光后移,扫过她肩后背着的狰狞电锯,鬼气森森的阴森小旗帜,以及手中捏着的诡形怪状、插满钢针的稻草人。
他委婉地提了句,“我只是老眼昏花。”
又不是瞎了。
“这个问题不大。”身为一个孝顺的好孩子,辛夷在板砖和手刀间犹豫片刻,最后掐了个简化版摄魂术。
看着眼一闭,腿一蹬。
迷迷瞪瞪倒回到床榻上的秦老爷子。
她甩动手帕,擦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又是让自己的孝顺,感动到的一天呢。”
贴心为秦老爷子盖好被子,辛夷把肩上淬了剧毒的武器,手里的巫蛊娃娃,还有门外走廊上放置的装满各色奇毒、诅咒的瓶瓶罐罐,清点了一遍。
确定没有遗漏后,尽数塞回了储物空间。
这些邪门歪道的小玩意,一小部分是她闲来无事时,跟着书本教学亲手制作的,绝大多数是先生、书堂同窗,以及内门弟子为同她搞好关系,送得暖心小礼物。
还别说,折腾人……
哦不,是折腾鱼的效果相当不错。
回想起昨夜响彻整晚的凄惨嚎叫,辛夷嘴角疯狂上扬。
“嗡嗡”
口袋里的通讯器震动了下。
辛夷随手取出看向屏幕,是那挨千刀的亲哥哥发来的信息:
辛衍:[早安.JPG]
辛衍:没吵到你吧,昨晚睡得还好吗?
想到他昨夜那句“又菜又作”的评价,一晚上没睡觉的辛夷冷冷一笑,飞快敲打出一段信息,回复过去——
辛小宝:敲里吗!听到了吗,我敲里吗!!
凝望着屏幕,辛衍逐字逐句念了好几遍,才敢确定妹妹真是在骂自己,他迷茫地挠挠鼻尖,抬手在虚拟小键盘上敲敲打打。
小心翼翼发过去句“怎么了?”。
屏幕上的小“菊花”转动一圈,旋即,聊天界面弹出一个弹窗:
“对不起,你还不是对方好友,无法进行聊天。”
辛衍:“???”
……
辛夷握着通讯器,骂骂咧咧揣回口袋里。
床榻上,秦老爷子再度从昏迷中醒来,望着湛蓝的天、雪白的云,昏睡前的记忆一股脑涌入脑海,他老躯一颤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身。
紧接着,就看到乖孙坐在床边,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爷爷,你还好吗?”
秦老爷子望向她空荡荡的后背,“你电锯呢?”
“什么电锯?”
“还有稻草娃娃。”
辛夷茫然若迷,“爷爷,你在说什么呀。”
秦老爷子环顾周围烧得焦黑的墙壁,又看看茫无所知的小孙女,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小夷,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已经好一会了,一直叫不醒你。”没给他继续发问的机会,辛夷抢先一步,“爷爷,昨晚天花板上的脑袋是怎么回事?”
秦老爷子脱口而出,“你看到了!”
辛夷:“嗯,它长得好恶心哦。”
秦老爷子面皮抽搐了下,原就衰败的面容显得越发颓老,片晌,他冷不丁说了句:“找个时间暂时搬出老宅,你哥哥辛衍这些年一直想接你回去。”
“毕竟你们才是亲兄妹,是时候团聚下了。”
见他一副“我不说,是为你好”的模样,辛夷逆反心理登时上来了,从口袋取出通讯器,当着秦老爷子面,拨打了报警电话。
“喂,我要实名举报,有人藏匿……”
秦老爷子:“!!!”
猛地坐起身。
他眼尖手快,动作敏捷的不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家,及时夺走了辛夷手中的通讯器,按下挂断键。
“小祖宗诶,算爷爷求你了。”秦老爷子揉着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