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他诚挚的眼神, 无渡没有应声。
手中一直抵着帝子羡天灵盖的禅杖,朝下压了压。
他的金钵所到之处从不空空而归,倘若没有, 那就只能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拿项上人头成全这段缘分了。
帝子羡急忙道:“虽说身上没有, 但我知道哪里可以寻来大批灵石!”
无渡:“何处?”
“天玺皇室的九十四皇子,帝子良,他母族是很厉害的炼器世家,身上最不缺的就是灵石。”帝子羡果断卖了亲兄长,“别说一个阵法,就算十个百个也布得起!”
他说的是大实话。
在太古界, 最赚灵石的职业便是炼丹炼器。
左丘一族其实也是积玉堆金,富埒天子, 只是左丘丹圣推崇玉不磨不成器,向来看不惯那些富养家中子弟的家族。
自然也不会给帝子羡大笔灵石。
只在逢年过节之际,偶会给他些灵石做零花。
帝子良同他胞姐,是宫内帝子帝姬中最富的, 和第三名有断层差距的那种富。
无渡若有所思,“他住在何处?”
帝子羡:“宫闱内,云岫殿!”
说到住址, 他惴惴不安。
担忧无渡听到是在宫闱内, 会认为自己在故意耍弄他。
毕竟是天玺帝居住的地方, 宫内堪称天玺皇朝内最安全的场所,守卫森严, 哪是一位元婴期能够随意进出的。
没想到的是。
无渡面不改色, 很轻易地就收起了禅杖。
“呆在这, 别乱跑。”
依旧只淡淡留下这么一句。
随后,他便手执禅杖转过身,鹤骨松姿的身影消失在朦胧晨光中。
帝子羡悬着的心终于放回到肚子里。
他站直身子,呆望了会儿空荡荡的室内,而后走到桌旁,看着窗外渐渐有了人车的长街,小声嘀咕句:“长得人模人样,怎么心肝和小夷仙子一般黑?”
“怪不得这俩会有仇。”
“已经努力为他制造障碍了,小夷仙子可莫要怪我。”
他承认。
强烈推荐帝子良,是有点子冤仇在里面。
不过最主要还是因为他是宫中帝子,所居住的地方乃是宫闱。
帝子羡对宫内的守御能力,信心十足。
一个小小元婴期魔修,想潜进深宫洗劫一位正儿八经的帝子,难度堪比登天。
就算无渡顺利潜入,想要打劫成功一位帝子,怎么着也得折腾好几日,说不定还会死在那些金甲卫手中。
想到这,帝子羡情不自禁得瑟起,倘若无渡真的死在那些金甲卫手中,他可算是帮小夷仙子解决了这个大麻烦。
届时,她肯定得好好感谢自己一番!
倒了一杯茶水润润喉,帝子羡继续望向窗外的长街,等待能够拯救自己脱离魔爪的英雄豪杰。
楼下。
左丘家的暗卫,暗中搜查着皇都内的客栈,步履匆匆路过间挂着大红灯笼的客栈,一行人却像是没看到般,直接掠过。
客栈掌柜愁眉苦脸,坐在门槛上。
今日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自从昨夜接待了一位僧人,到现在便再也没能接待到第二位客人。
早上有好几波打尖住店的行商,出现在客栈门口,他都招呼店小二去迎接了,那些车马却像是看不到眼前客栈般,说说笑笑去了别家。
真是邪门了!
无渡这一走。
直到傍晚,才回到客栈。
帝子羡从桌旁站起身,惊讶地看向推门进来的无渡。
他身上依旧是那套华贵的金白袈裟,其它地方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帝子羡目光下移,落在无渡手中崭新的金钵、头上多出的光彩溢目的五佛冠,以及从一根朴素锡杖,晋升成镶嵌满灵宝的豪奢锡杖。
他心里登时一个咯噔。
一个白日的时间,从贫穷大和尚,摇身一变成为位浑身散发出灵石光辉的富和尚。
帝子羡:“大师,您这是打劫成功了?”
看在主意是他出的份上,无渡没有计较,只淡淡提醒句,“施主莫要胡言乱语,什么打劫?贫僧是化缘。”
“口误口误,大师化缘成功了?”
“嗯。”
见到无渡点头,帝子羡呆呆坐回到桌边,抱着脑袋开始怀疑起人生,说好的宫闱重地守卫森严,密不透风,怎么一个小小元婴竟能随进随出?!
这不合理!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哪里出了问题……
“呆在这,别乱跑。”没有理会莫名又开始陷入自己世界的帝子羡,无渡在隔壁开了间房,布置起阵法。
他这次离开。
便整整七日,没再叩响帝子羡的房门。
他坐立不安等了七日,不确定无渡是已经布置好阵法,早就动身前去寻找辛夷,还是依旧待在隔壁布置阵法。
推开面前这扇门,去隔壁房间看看。
仅有两三步路的功夫。
然对帝子羡而言,这两三步好似永远也跨越不过去的鸿沟。
抬手,放下。
来来回回数次。
帝子羡无论如何也提不起,推开面前这扇门的勇气,还有桌旁的那两扇窗,只需探头自报家门,绝对会有人前来相救,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他终于明白过来。
无渡为何每次离开,都要留下句“呆在这,别乱跑”,或许正是这句话限制了他的行动,也不知是什么邪门功夫。
帝子羡每日都沉浸在焦躁不安的情绪中,感觉度日如年,就这样硬生生熬到第七日下午,无渡终于回来了。
风尘仆仆,明显这些天一直在外奔波。
他面色平静无波,帝子羡判断不出,究竟有没有找到小夷仙子,是否顺利报了仇。
“大师您——”
没等帝子羡把话说完,无渡直接抬手拽起他的手臂,“跟我走。”
三年之期即将到临。
辛夷下了大本钱,搅乱天机的法宝仿佛不要钱的大肆购买。
猛然乍富的无渡,就算靠着氪金,也硬生生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