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憨货徒儿, 只是和贵宗小君上开开玩笑。”蜃楼长老不敢动弹,面上挂着僵滞的笑容解释起,“知道圣尊爱徒心切, 只是——”
话未来得及说完。
他就感觉脖颈一寒, 惊惧瑟索的浑浊瞳孔中,倒映出灰飞烟灭的下半身。
在别宗长老惶遽的注视中, 蜃楼长老连余生最后的哀嚎都没能发出,便神灭形消,灵魂与躯壳一同化为半捧飞灰。
长庚圣尊面色淡淡, “折断了三根半发丝。”
不喜外人给的那些“弑杀”、“阴晴不定”、“恣意妄行”之类的评价,他认为自己其实挺讲道理的, 不会无缘无故杀人,只是太多人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只以为是说说而已。
所以, 他们都死了。
腾云驾雾的各宗长老们, 齐刷刷望向下方战况激烈的登天塔,确实如长庚圣尊所言, 有三根半纤长发丝,在飞扬起的裙摆上悠悠荡荡,飘落在地面上。
幻女也有着一头漂亮的风鬟雾鬓。
但她们只是半真半假的幻象, 是没有头发的,断裂开的三根半发丝, 只可能属于台上那位小君上。
沉默稍许。
他们望向长庚圣尊的目光, 越发惊恐了。
蜃楼不止派了一位长老过来。
另一位修为稍低些的长老, 颤抖着手抹去额间泌出的冷汗, 惶恐不安地看向天爻圣宫宗主, 期望这位能压制下长庚圣尊, “宗主, 我们真的——”
话说到一半。
他就步上了前面那位的后尘,紧跟着化为一团飞灰。
这次下手的速度太快,连是谁动的手众人都没能看清楚,不过事已至此,谁下的手也已经不重要了。
他死了。
这就是宗主的态度,这就是天爻圣宫的态度!
抬眸悄悄瞥上一眼,依旧半阖起眼帘,一副万事不经心的天爻圣宫宗主,别宗长老齐整如一地俯首帖耳,表明态度:
“杀得好!”
“蜃楼狼子野心,确实该杀。”
“之前就隐隐听说蜃楼有些异动,看来确实如此。”
“竟要奴役圣宫君上作为幻女驱使,真是狗胆包天,死不足惜!”
“……”
他们一边倒的进行着恭维,心里在骂骂咧咧。
该死的蜃楼,自己找死也就罢了,还偏偏要牵连上他们,he tui——
登天塔旁。
段未白站在微晃的树荫下,把玩着手中粲然星子,仰首观望台上在幻女密不通风的围攻中,避其锐气,左闪右躲动如脱兔的小师妹。
“这种时候算计到小师妹头上。”伴随着一声黏糊绵软“喵呜”声,青鹭扛着只胖狸奴从后面走出,“他们要有麻烦了。”
她也想抱着。
奈何猫太大,怀中塞不下。
段未白侧过头,面露惊诧,“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从下面爬上来了。”
能在师尊出没的地方看到这位三师妹。
可比大白天见鬼,都是件稀罕事。
青鹭:“……倒也不必说的这么阴森。”
像是她从坟包里爬出来似的。
得知两位师兄闲着没事过来观战,担忧师尊发现四缺一后又开始作妖,她就索性先把自己从下面刨出来了。
无渡拨弄着手中佛珠,给出评价:“自寻死路。”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将辛夷收为幻女奴役,这不止是在侮辱她,更是将天爻圣宫、将长庚圣尊的脸面踩在脚下摩擦。
没有蜃楼在背后支使。
他一个小小金丹弟子,胆敢口出如此狂妄言论?
前些年蜃楼就一直小动作不断,现在更是直接摆在了台面上,也不知哪来的底气。
“不知这次,师尊会不会亲自出手。”段未白潇洒地展开手中折扇遮挡住大半面孔,只露出黑沉沉的双眸。
青鹭迟疑,“不好说。”
无渡:“希望不是。”
上一位劳烦师尊亲自动手的,还是长生阙。
他也没干什么,只是劫杀了长生阙大半的天骄弟子,这个断其根基的行为断断续续持续了数百年,可以说是非常记仇了。
再后来,长生阙就半残了。
到现在也没完全缓过来。
那群疯子也因这事,再也不敢继续缠着长庚圣尊传道。
长生阙也是有大乘期大能的,然修为到了这种程度已经不能随便出手了,震慑作用远远大过实际作用。
又因天爻圣宫自相残杀的优良传统,长庚圣尊是紫薇垣一脉的独苗苗,师尊也是独苗苗,师尊的师尊同样是踩着无数同门师兄弟尸体上位的独苗苗。
动他。
相当于掘了天爻圣宫的根。
再加上其身份特殊,是天玺皇朝那位大乘期的直系后代,修为到这种层次已经不在乎正魔区别,左右飞升到仙界都是属于同一阵营的老乡。
倘若有其余大乘修士,朝长庚圣尊出手。
天玺皇朝的那位大乘期绝不会袖手旁观。
长生阙的大乘期不能,也不敢插手,而同阶的合体期中,正魔两道没人是长庚圣尊对手,他一个主修问天买卦的,却离谱的有着不逊色剑修,能够越阶挑战的实力。
简直邪了门。
关于其武力值的问题,至今仍是太古界三大未解之谜之一。
师尊的心思,段未白三人不敢多加揣摩,很快就转移了话题,看向登天塔上已经落入劣势的辛机小师妹。
青鹭撸着油光水滑的猫尾巴,“你们说,小师妹能转败为胜吗?”
无渡:“宗门不会让她败。”
在蜃楼挑战者说出那句挑衅言语后。
这场胜负的荣耀,就不再只关乎她一个人,她不能败,也不会败。
青鹭:“我是说宗门不插手的情况下。”
这话一出。
段未白和无渡同时陷入沉思,他们没有真的同这位小师妹过过招,只知道她脑子活泛,一肚子奇奇怪怪的坏水。
对她的武力值还真不怎么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