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其实是一家酒馆。
跟以前的酒吧差不多, 只是装修明显简陋很多,一楼就只有一个大通铺,毫无规律性地摆了几张大小不一的桌子, 再用木制的简陋屏风隔成几个小包厢。
仅有的光源是屋顶上几个昏黄的电灯泡,简单粗暴的连一点装饰品都没有。
入口处有一个结账的吧台, 正对门的拐角那一侧摆了几张椅子,也算是几个座位, 正有两个人坐在那里喝酒。
一眼看过去,不大的空间里已经坐满了人。
刚进门的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 就听见吧台后面躺着的人懒洋洋地说:“今天客满打烊了, 改日再来吧。”
楚辰离打量着屋里的陈设,没有接话。
小白解释道:“我们是来买酒的,买完就走。”
老板说:“买酒也改日再来。”
小白有些纠结地看了眼楚辰离。
楚辰离收回了视线,闻言也没有为难老板的意思, 便说:“那我们下次再来。”
沈玄意下周才回去看望父亲,至少还有三四天的时间,也并不算很紧急, 骆云舒来回一趟应该比他们还要容易得多。
看楚辰离这么干脆利落地转头离开,连问都没有多问一句, 老板反倒奇怪地抬头打量了他们一眼。
转身慢了一步的小白朝他尴尬地笑笑,然后就准备跟楚辰离一起离开。
老板一下子起了身:“等等——”
刚走到门口的两人停住脚步, 小白有些茫然地看看楚辰离,又伸手指了指自己,有些不确定地问:“您是在叫我们吗?”
老板点了点头, 朝他们招了招手, 示意靠近点。
小白有些不解地走回到吧台前, 老板看了看他的脸, 然后视线就开始不断地往下移,移到他的胸口——
老板伸手捂住嘴,压低了声音问他:“你们是在中央基地工作的?”
小白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才发现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证。
先前为了赴楚辰离的约,他第一次实习上岗刚结束,就匆匆忙忙地赶过去找楚辰离了,工作证一开始是被挡在了外套里,他就完全忘了这回事。
刚刚大概是跑得太急,工作证不知不觉间就滑了出来。
也不知道在别的地方暴露这个工作证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小白先下意识地伸手挡住了自己的名字,将工作证塞回外套里面,然后紧张地假笑了一下。
“算、算是吧。”小白转过头,求助性地看了眼楚辰离。
“在中央基地工作就能额外买到酒吗?”楚辰离靠回了吧台。
“那当然!”老板答得一脸骄傲。
无意间提高的音量吸引了吧台另一边的客人们的注意,他们抬头看了一眼,问老板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老板掩饰道,“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他看了眼吧台外一个比一个嫩的脸,卡壳了一瞬,又艰难地补完了后半句:“——家的孩子,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遇到。”
客人闻言不由笑了一下:“那这可是喜事啊,恭喜恭喜。”
其他人也跟着举起酒杯,向老板道了声喜。
这个年代,别说是老朋友家的孩子,就连有过一面之缘甚至只是同省同市的老乡碰面都是件值得庆祝的喜事。
因为更多人的亲朋好友都死在了天灾之中。
小白听得心有戚戚焉,楚辰离看得却陌生,脑筋转上一圈之后,他才勉强明白其中的“喜”从何来。
老板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伸手招呼两人上楼。
其他客人也并不觉得奇怪,反倒说是该好好叙叙旧,有熟客主动说帮他看着点店,让他别着急下来。
顺着角落的简陋楼梯走到楼上的时候,老板才小声跟他们解释,如果其他人也知道他们是在中央基地工作之后,今天说不准都走不了了。
不说那些会热情劝酒的,就连跑过来看热闹的都能挤爆他的小店。
楚辰离都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基地的人在这里会那么受欢迎。
“那当然了!”老板压低了声音也难掩激动,“要不是中央基地的人给我们重新建造了城市,又在周边重重布控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我们城市的安全,我们哪能有那个闲心坐在这儿喝酒!”
劫后余生的人通常都很懂得感恩——极少数的觉得理所当然甚至有所不满的人也会被更多人“教育”到懂事。
外患未清,他们这些普通人的性命是切切实实地握在基地的人手中的。
就算是完全没有良心这种东西的人,也能用脑子想清楚其中的利弊关窍。
当然,更多的还是发自真心的感激与敬重。
定居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也都以自己或者自己的亲朋好友能够进入中央基地工作为最高的荣耀,哪怕之后他们可能没有太多再见面的机会了。
老板激动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稍稍抒发了一下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之后,才想起来正事儿。
“哎哟我这脑子!”老板一拍脑门,“你们是来买酒的?你们稍微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们拿——要多少?十坛够吗?再多的话我要去分店取了,那最快也得等到明天了……”
小白吓得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只要、只要——”
要多少来着的?
他懵了一下,转头看向楚辰离。
楚辰离掏出清单给老板看:“只要两坛就够了,而且是那种小坛的。”
老板似乎觉得这区区两小坛实在有点上不了台面,但听说是上司的要求,他才作罢,随即又热情地邀请两人品尝他们家新酿的果酒,就差没往他们怀里硬塞了。
那欣喜的样子叫人实在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两人便在二楼稍坐了片刻。
二楼的装修同样简陋,但好歹有些生活的气息,靠窗的地方被一圈柜子隔成一个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