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尝试着喊了几声。
直到渐渐有些熟练,不再那么生涩,扶兰才微微一笑,小脸上似乎有等待夸奖的笑意。
他又转头看了谢拂一眼,这回看到谢拂没醒时,却和方才的放松不同,反而有些失望。
他还想说给谢拂听来着。
看着谢拂的睡颜,扶兰耳朵不由自主地变出来,他想了想,凑到谢拂耳边。
悄咪咪用气声喊了一句。
“师父……”
喊完,便像是偷偷干了什么坏事一般,既担心谢拂知道,又莫名期待被谢拂知道。
谢拂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扶兰差点因他的动作而碰到,他慌忙后撤,才避免惊扰到谢拂的惨剧。
看着他的背影,扶兰有些不甘心,忍不住继续喊:“师父……”
谢拂依旧没动静。
“师父……”
“师父师父师父师父……”
一连串的师父,喊得比扶兰更好更快。
谢拂并不知道,也没人知道,扶兰在脑中练习最多的,并非是自己的名字,而是师父二字。
一开始只是腹诽谢拂和师父这个身份,整天给师父和妖贩子找区别。
后来渐渐的,他便习惯了在脑海中这么称呼谢拂。
他都这么喊了,谢拂若是再装没听到,那便有些假了。
“听到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还在喋喋不休喊着“师父”的扶兰声音骤然卡壳,差一点,他便要被吓得重新闭嘴说不出话来。
扶兰偷偷往谢拂的方向看了一眼,除了背影还是背影。
不等他悄悄松口气,便见被子往他的方向挪了挪。
“安心睡,大晚上,别叫魂。”
扶兰:“……”
他圆圆的眼睛盯着谢拂的后背,一会儿盯一下,一会儿盯一下,好不容易睡意来了,他还好像报复一般,极小声地冲着谢拂的后背喊了一句:“大和尚!”
谢拂:“……”
头发:在长了在长了,别催。
新房子到底在年前加班加点赶工完成,成功入住新房这一天,扶兰却并没有那么高兴。
为了感谢浮生寺的和尚们,谢拂请他们来吃乔迁宴,而为了照顾他们的口味,桌上几乎全是素菜。
唯一照顾扶兰口味的,还因为不好让和尚们看到明晃晃的荤腥,只是一盘煎蛋。
吃过了大鱼大肉的扶兰已经对这些看不上眼,这会儿正吃得没有半点热情。
好不容易等和尚们告辞,扶兰才松了口气,顿时精神起来。
等谢拂送完人回来,便见扶兰正抱着一只鸡翘首以盼等着他。
谢拂低头看了一眼那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捉回来,现在还在苦苦挣扎却不得逃脱的山鸡。
“……在做什么?”
扶兰兴奋地举着鸡递给他,“吃!”
那一声“吃”喊得清晰又嘹亮,这一刻,无论是“扶兰”还是“师父”,都在这个字面前黯然失色。
谢拂默然半晌,怀疑自己在扶兰眼中是不是就是个饲养员。
他单手提起鸡,将它关在栅栏围成的院子里,为了适应山里的环境,栅栏围得比较高,保证山鸡飞不出去。
扶兰看了看鸡,又看了看谢拂,又重新看鸡,眼馋得不行。
若是他是纯粹的妖,能化成老虎原型,此刻鸡恐怕已经魂归西天。
“吃鸡。”他固执地说。
谢拂也答得干脆,“不吃。”
“想吃你自己做。”
他径直回屋,扶兰站在原地,恋恋不舍地看着那只鸡。
鸡:害怕,疯狂害怕!
谢拂站在楼上向下看了许久,扶兰却一直盯着鸡不动,鸡也被他盯得不敢动。
他揉了揉眉心,终是关了窗户,没陪着这人一直傻站着。
新房不止一间房,谢拂和扶兰自然不住一起,他关门的动作便没有迟疑。
竹楼的竹子都正新鲜,屋内弥漫着一股清新的竹香,在这股竹香的熏染下,谢拂渐渐陷入梦乡。
翌日醒来,他下意识向身边看去,面对空无一物的身侧,他表情微顿。
收敛神色后梳洗穿衣,他走下楼,路过后院是脚步顿住。
一宿没睡的扶兰抱着一只长时间睁眼不动弹,似乎已经僵硬的鸡飞快跑来。
“死了。”他把鸡举起给谢拂看。
圆圆的眼睛认真又纯粹地看着他,“可以吃!”
谢拂默默将那只似乎真的死了的鸡接过来,拿在手里认真看了看,没在身上找到任何伤口。
也应该不是中毒。
昨晚都没喂粮,更不可能是撑死噎死。
谢拂对上这只鸡合不上的眼睛,认真看了看,终于得出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
这只鸡……是被吓死的。
谢拂:“……”
他默默望着扶兰。
扶兰也默默望着他。
一个在想他这徒弟到底有多可怕,鸡都能被吓死。
一个在想这只鸡怎么吃?烧煮炖炸炒?
良久,扶兰这才发现谢拂似乎一直没说话,没对吃鸡表示赞同。
他望着谢拂,伸手轻轻扯了扯谢拂的衣袖,眼睛里满是期待和恳求。
“师父……”
谢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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