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府里的人,任择一位,哪个不是置生死于度外、随本王调遣?”
阿萝没了底气,杏眸凝泪,道:“那你要我如何?”
魏玘勾唇,抬臂,五指上擒。
瞬息间,阿萝下颌一凉,受魏玘牵下颈去。
放眼看去,男人俊美、冷沉,凤眸半掀,好整以暇——他坐,而她立,乍看去,她分明比他高些,却似被他压住一截,无法与之抗衡。
只听魏玘道:“本王所要不多。”
“要你为本王解忧,讨本王欢心,令本王顺意。”
阿萝怔住,一知半解。
可尚不及她细问,忽听叱骂声起——
“魏子玉,你失了心智!”
“上京城谁人不知,你肃王夜入陈府、威力缚人,荒唐至极!”
“你历来持重,怎会如此冲动,滑天下之大稽!”
此人边痛斥,边接近。待阿萝循声望去,他已绕过屏风,彻底显出模样。
那是一名青衫老翁,身形瘦削,颧骨微陷,怒容满面。看见殿内情景,他眉关更拧,冷眼锐如铁笔,似要将两人戳出洞来。
阿萝惊讶,尚未定神,先觉颊侧一松。
转眸看,只见魏玘业已罢手,神情更冷,向老翁直直逼视。
剑拔弩张之时,人声又起——
“王傅,慢行!”
川连随之而来,看见魏玘,露出苦笑,抱礼道:“殿下。”
“不料王傅早归,属下尚未同王傅道明全貌。”
魏玘不作声,只起身,负手而立。
他抬颌,向阿萝,示意川连道:“带她回去。”
“本王亲自与王傅说明。”
……
阿萝挽篮,随川连向殿外走去。
她回头,再往内里,隔着一扇屏风,看见老翁已落座案前、正与魏玘攀谈。
越语隐约,迢遥含糊。阿萝虽然不懂,但也觉奇怪,只想二人适才针锋相对、似要争执,此刻却又平心静气、对坐而谈。
但很快,她就忘了这事,记挂起蒙蚩的安危。
魏玘说,要为他解忧、讨他欢心、令他顺意。可具体需要她怎样做?
他先前也说,待她好,并非图她的用处。但方才,他提及的那些事,何尝不是寻她的用处?他自相矛盾,左右推诿,叫人好看不懂。
阿萝迷茫,忧愁,始终无话。
谨德殿距配殿不远,行过游廊,不出百步可达。夜色深浓,肃王府人影未歇,左右看去,仍有不少仆役往来忙碌。
阿萝跟随川连,与众人擦身,返回配殿。
她提裙,向川连道谢后,刚要入内,却听身后人唤道——
“娘子,请留步。”
阿萝回眸,困惑道:“怎么了?”
川连道:“娘子为殿下处置伤势时,所用药物,可是出自良医所?”
阿萝摇头,道:“是我自己调的。”
那敷药,是她自医书学来,本以为系巫族独有,却在后花园见到了对应的绿植。正好魏玘右手受伤,她又有心帮助,才有了今夜之事。
川连目光一亮,道:“敢问娘子,功效是?”
阿萝忖了须臾,如实道:“主治攧扑损伤,若患处肿胀、出血等,可活血化瘀、舒筋止疼,不治内伤,不含整复[1]。”
她记忆甚佳,又常年读书,对此间内容已信手拈来。
得了结论,川连沉吟片刻,又道:“阿萝娘子,我有个不情之请。”
“昨日,我因职责所在,伤及旁人。那人年少顽劣,但本性不坏,又有二老辙待赡养,经过五次杖刑,眼下伤势不轻,我想……”
“不知娘子这敷药,能否借我一用?”
阿萝听他说完,心间已明了七八。
她垂眸,凝了半晌,才道:“你说的这个人,是杜松吗?”
川连神情一僵,并未立刻作答。
他记得,杜松曾怠慢阿萝、轻贱其巫疆出身,还胡乱指路、浇灭了阿萝对离去的期盼。故而提及时,他特意隐去名讳,欲将此事含糊过去。
良医所有职责在,不得向受罚之人提供药物。他看阿萝懂医,才出此下策。
谁知,阿萝聪慧,捉过些许特征,也能对号入座。
川连暗叹,自知所求不合情理,正要收回前言,却见阿萝点了点头。
“好的。”阿萝诚恳道。
“这敷药并未用完,待到明日风干,就不能再用了。”
“我不困。若你方便,可以领我去找他。我从前医过小兽,应当比你更熟悉些。”
川连一愣,又惊又喜。
他抱拳,道:“多谢娘子。还请娘子移步。”
阿萝拢筐,正要跟上,忽又记起什么,忙道:“等一等。”
“我要先回配殿取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