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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不过三(2 / 3)

攀谈,置身喧闹之中,无暇思索其他。而此刻,万籁俱寂,她忽然感觉,好像除她之外,世间已再无旁人。

为何会变成这样?阿萝不明白。

走入天下,本是她的心愿。可如今,她站在这里,却像被怅惘缠身、无法摆脱。

阿萝垂首,盯住足下的影子,摸不透自己的心绪。

她停留一阵,便动身,向外走去。

……

阿萝走在书院内,闲庭信步,权当散心。

正是戌时,各处灯火沉寂,少见学子出没。春光将逝,已有蝉虫躁动,鸣叫寥寥。

不知不觉间,阿萝来到风雩亭附近。

遥看去,一方石亭立于池中,重檐镂刻,雕梁画栋。

——有人跪于亭内,宛如石像。

阿萝一怔,走近,见那人竟是段明,惊讶道:【你在做什么?】

段明抬头,与阿萝四目相对,露出一丝苦笑。

他温声道:【小娘子,见笑了。是小生触怒肃王殿下,受罚跪于此处。】

罚跪二字入耳,阿萝双唇一抿。

这确实很像魏玘会做的事。可这些天,她听了许多,也看过许多,仍记得杜松、周文成、吴观等人的话,不由心生动摇。

她轻声道:【他总这样吗?】

段明一愣,道:【小娘子是指……肃王殿下?】

阿萝点头。

段明惊讶,凝神观察她,看她神色真挚、是当真不知,才道:【小生还以为,小娘子会比小生更清楚肃王殿下的为人。】

阿萝闻言,不禁垂眸,陷入沉默。

隐约间,似有一股冰流涌向她心脉,将她重新推回孤怆之中。

半晌,阿萝才道:【我不明白。】

她确实不明白。旁人所见的魏玘,与她亲眼所见的魏玘,实在太不相同。

杜松说,魏玘赏他财物,补贴他家用;川连说,魏玘不会伤害蒙蚩;周文成说,为了生存,魏玘被迫拿出狠心;吴观说,魏玘殚精竭虑,要助更多人执掌命途。

连魏玘自己也说,身怀利器,不为杀伐,也可为自保。

于是,在旁人看来,魏玘依然是狮子,是强大、残忍的猛兽。可与先前不同的是,他狩猎血肉、只为果腹,也曾庇佑弱小、受百兽敬仰。

他们都说,他是很好、很好的人,他的冷酷、心机、算计都有苦衷。

这一切,无不令她困惑。

因她眼中的魏玘,言行凶戾、口吻粗暴,情绪变化莫测。他利用她,漠视她辛苦,更以她父亲的性命与处境相要挟,强行扭转她意志。

她垂眸,又道:【我一点儿也不了解他。我应当是天下最不懂他的人。】

听见这话,段明扬眉,并未回应。

阿萝望向地面,也不开口。

好半晌,才听段明道:【或许,小娘子本也不必勉强。】

阿萝一怔,不知此话何解,眸里泛过疑惑。

段明又道:【天下很大,并非方寸之间。天下也有许多人,熙熙攘攘,只待与小娘子相遇。若小娘子有心,也可以了解旁人。】

阿萝颦眉,觉他说得好似有理,又隐隐感到不对。

她抬眸,见段明仍跪着,一时心生不忍,暂且放下心绪,道:【你一直跪着,也不好。魏玘此刻不在,你不如先起来,等他何时来了,你再跪。】

这显然是个馊主意。

可她说得太真诚,令段明忍俊不禁。

阿萝眨眸,还当他同意了,便伸手去,道:【我来搀你。】

忽然,段明神情一僵。

阿萝不知原因,尚未作出反应,突觉手腕紧痛。

有人横臂捉来,锢住她手腕,长指紧扣,力道不容置喙,拽住她转身就走。

她吃痛,呜咽一声,泛出泪来。

可那人只走,不为所动,全然不打算停下。

迫于钳制,阿萝踉跄、跌撞,被拽往风雩亭外,身影摇曳,好似风中浮萍。她痛、慌,也惧、乱,勉力稳住心神,望向面前。

她看见紫袍翻滚、银纹流光,看见身影乌漆、冷冽如刀。

——是魏玘。

他攥紧她,疾步向前。

阿萝挣动手腕,却毫无作用。他的力道大得惊人,像要将她掐断在手里。

她呜咽道:“魏玘,你放手!”

魏玘不应,头也未回。

阿萝反抗不得,随他穿过竹林,来到无人的角落。

“咚。”背脊抵住墙面。

魏玘抬掌,以臂为缚,将阿萝堵于白墙之间。

阿萝睫羽颤栗,抬起泪眼,对上那双凌厉的凤眸。

那里寒凉、冰冷,仿佛冰泉,冻得她脊骨僵麻、浑身颤抖;那里也沸腾、灼热,烧着燎原的怒火,似要将月影都焚为枯骨。

魏玘也在看她,炽烈、压迫,目不转睛。

她看见,他咬紧牙关,双唇紧抿,好像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阿萝移眸,想去推他,又抽不出力气。

二人气息逼仄,身影交叠——本该是亲昵无间的场景,却只有恨与怨在翻滚。

“为什么?”阿萝问道。

这段时日,她问过自己无数次,始终未得答案。

“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生气?”

她抽噎着,哭声很轻,比丝线更细。她的声音也在颤,像珠玉,摔碎在冷峭的夜里。

“是我做错了什么?是我哪里惹你不快?”

阿萝委屈,也疼痛,好像被人揪紧肺脏,掐出难言的苦楚——终于,明白了怅惘背后的原因。

“为什么……你只对我这样?”

他待旁人如此优厚,是杜松、川连等人的贵主,是周文成的爱徒,是吴观口中的卓尔不群者,更是台山书院学子们的恩人。

而到她这里,他给她的,只有凶戾、冷漠、威慑。

他分明能藏起利爪,展露柔软——哪怕只有片刻、只有瞬息。

可他从不曾容她触达。

旁人口中的、他的每一份好,是救命的稻草、雪中的炭火,叫她听去,却是抽打身躯的藤条、刮剜血肉的刀刃,越发衬出他苛刻。

“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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