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远距离。
“去翼州城。”
……
阿萝稍作整顿,领着孩子们,与魏玘等人汇合。
她原以为,魏玘的马车十分豪华,见时才发现,它俭朴、素洁,比从前清简许多,但相较于王五的马车,还是更宽敞、雅致。
此外,车后还拴着三匹好马,可做骑乘,也可备用拉车。
孩子们正是天真的年纪,少识王室威仪,甫一汇合,便围在马车左右,嬉笑玩耍。
少年人在车边闹腾,青年人在另一头攀谈。
再见阿萝时,杜松、川连神态各异——杜松又惊又喜,与她嘘寒问暖、交换信息;川连有羞有愧,自觉亏欠她太多。
阿萝待两人并无不同。她只生魏玘的气,不会牵连旁人。
至于王五,行程至此落幕,自阿萝处领了报酬,又寻川连添了补给,与众人依依惜别。
唯独魏玘一人,孤身立于远处,徒留背影萧疏,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喧嚣声平息下来,便是启程之时。
魏玘将车舆让给阿萝和孩子们,遣杜松随乘照料,又唤来川连、附耳吩咐几句,见对方策马离开,才翻身上马,命车夫出发。
马车内,气氛轻松愉快。
孩子们活泼,杜松也尚是少年,双方很快打成一片,连病恙缠身的杜小小都很欣喜。
阿萝听几人七嘴八舌,也莞尔,露出笑靥。
无论如何,她信任魏玘的为人和能力,想孩子们受他庇护、照顾,总归是好的去处,不必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她仰颈,靠往车舆,稍稍松懈精神,散开紧绷的心绪。
晚风流淌,拂开薄帘,惹阿萝侧目看去。
车外,夜色倾覆,有小灯摇曳窗边,烛火憧憧,照出魏玘专注、平静的侧颜。
阿萝一怔,心口像压着石头,滋味难以言状。
她转开目光,索性合眸,不再去想。这些时日,为了照看孩子们,她强打精神,几乎没睡过整觉,是该好好休息了。
这一夜,极罕见地,安稳无梦。
……
次日,阿萝是被吵醒的。
睁眼时,杜松已不见踪影。孩子们大多在睡,只有虎儿清醒,正低着头、玩弄手里的草芥。
那喧闹声来自车外,听上去,像错杂、纷乱的叫喊。
阿萝挪身,掀起车帘,打量外界。
只见人群泱泱,各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集结于道路两旁,与马车相隔不远,被胥吏们横臂拦着,似乎随时能冲破重围。
他们嚷着什么,却因人太多,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人群后,屋宅、街道被洪水摧了大半,部分完好,部分缺失,部分只留躯壳。
阿萝心下一惊,忙收手,撤回马车中。
显然,马车已驶入翼州城。可这道路太过平坦,不像灾城,倒像受人刻意清理。
“阿姐,别担心。”虎儿小声道。
他知阿萝受惊,便安慰道:“肃王殿下与我说了,要帮咱们平头百姓做主。我们不会有危险、不会再挨饿,其余人也不会。”
阿萝一时说不出话,只抿唇,点了点头。
杜松告诉过她,魏玘此行,是领了大越皇帝的旨意,特来救助灾民。他的车驾也并非只有三人,还有不少典军、官吏,随后就会抵达。
她知晓魏玘的本事,对此不存疑虑,信他能不负众望、救人于水火之中。
马车悠悠,驶过长路,将灾民渐渐抛远。
车内众人身躯一仰,便是转过路口、驶上一条爬山的窄路。
杜松昨日提过,翼州城是山城,傍青岩山而建,城内地势高低不平,平民百姓多居于山下,达官贵人多居于山上。
肃王乃大越皇子,自然比达官贵人更加显荣。
如此看,一帮孤幼与一名巫疆女子,能往山上去,也是沾了肃王的光。
谁知,上山不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咚!咚!”
有人在外拍打车舆。
阿萝掀帘,见是一胥吏模样的男子,还未发问,便听对方呵道——
“下车!这上头可不是你们该去的。”
虎儿连忙探出半身,道:“这位贵人,莫急!我们与肃王殿下是一道的!”
胥吏闻言,怒斥道:“放肆!”
“肃王殿下是什么身份,你们又是什么身份?”
他一挥手,又道:“速速下车离去!惊扰殿下的马匹,饶不了你们!”
阿萝颦眉,不知事态为何会发展如此。
按说魏玘骑马在前,众人随行在后,本不该出现这等境况。
尚不容她细想,便听虎儿又道:“贵人,您误会了,我们真和肃王殿下一道!”
阿萝掀着帘,看见胥吏皱起眉头,望向前方。
视线所及,先是一道森严的人墙。而在人墙之后,魏玘坐于马上,容姿凛冽,如鹤立鸡群。
目光交汇之间,阿萝发觉他眸里有雪,却不明缘由。
“贵人,您看!”虎儿喜道。
“这殿下不就在前头嘛,您要不信,就问问呗!”
话音刚落,前方马儿嘶鸣一声。
——竟是魏玘一夹马腹,策马离开,将众人抛之身后,连半句解释都不曾留下。
阿萝惊愕万分,虎儿也愣在原地。
还未回神,便听胥吏冷笑道:“瞧见了?还不快滚!”
虎儿急了,正要再辨,被阿萝竖指阻止。
“虎儿。”她神情紧绷,轻声道,“叫大家醒一醒,都下车,我们再寻去处。”
言罢,她率先下车,接应孩子们。
孩子们睡眼惺忪,神智尚且不清,下车的动作很是温吞。
胥吏不耐道:“真够磨蹭的。”
他目光游走,上下打量孩子们,又嘀咕道:“一帮刁民,脏兮兮的,还想往山上去,可别污了这块风水宝地。”
阿萝忍无可忍,眸里燃火,怒瞪胥吏。
胥吏见状,牙根一咬,道:“眼睛还挺硬。我今日非惩治你不可!”
他抬臂,正要向阿萝发难,却听沉声掷来——
“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