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成则帝赶去乾云殿就寝的第三日,碧芜收到了赵如绣自琓州寄来的信。
碧芜原以为她说的又是在哪儿义诊采药的事儿,不料赵如绣却告诉她一个喜讯,说她与刘承在前阵子已定下了婚事。
这两年多来,刘承陪着她行遍了大昭的山川湖海,她虽知晓他的心意,也并非丝毫没有心动,但念及自己的过去,一直不敢轻易再接受一段感情。
可一个多月前,他们在南边的一座山里偶遇山洪,险些没了性命,她蓦然发觉了人的脆弱易逝,一生那么短,若始终耿耿于怀于过往,而错过眼前珍贵的人与事,死时怕是会无比遗憾。
她将刘承带回了琓州,去见了她的父亲,向来脸皮厚,能说会道的刘承却是杵在那儿一动不动,僵着身子说话都磕巴了。
见她父亲面色沉肃,赵如绣本还以为她父亲会刁难刘承一番,不曾想他只是问了刘承几句话,就颔首应下了这桩婚事,
他在官场多年,想也看出来,刘承此人纯粹,不追求功名利禄,是真心喜欢赵如绣的。
与其将绣儿嫁予哪个高门大户受磋磨被束缚,不若许给这个无父无母,性子粗矿,且丝毫不介意赵如绣过往的刘承,此生或还能活得自在些。
碧芜细细读完了信,将信捧在怀中,这几日因着萧毓盈的事儿而郁闷的心情顿时舒缓了许多。
她亲自去库房精心挑了些礼物,同一封信一道命人送去琓州,虽她不能亲自到场祝福赵如绣,但自是不能亏了绣儿,这些便算是她为绣儿添的妆。
从库房回来,方才进了殿,碧芜便见成则帝正坐在小榻上抱着喻容舒,出生二十余日的小公主正趴在成则帝怀里,微张着嘴,沉沉睡着。
碧芜看了眼沈乳娘,示意将小公主抱下去,随即在小榻另一边落座。
成则帝见她今日未赶他,忙剥了个蜜橘递到她眼前,讨好地一笑,“阿芜不生朕的气了?”
碧芜侧首看向他,倒也并未完全消气,可因着赵如绣的事儿,现下心情倒还算不错。
她接过橘子放入口中,问道:“那唐柏晏既是陛下的人,想来他的底细陛下应也是晓得的,臣妾听大姐姐说,唐柏晏这人在……在房事上似有些古怪,陛下可知其中内情?”
成则帝闻言边剥着蜜橘,边蹙眉沉思了半晌,“倒是能猜到一二……”
唐柏晏如今是户部尚书,这又事关他的隐私,不好教旁人知晓,成则帝抬手挥退殿中的宫人,这才将大致缘由同碧芜说了。
碧芜听得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须臾,叹声道:“竟没想到我这样大姐夫的身世这般坎坷多舛,倒也难怪他对那事儿不热衷了……”
“既然得知了此事,阿芜想如何做?”成则帝问道,“是亲自告诉你大姐姐,还是……”
萧毓盈虽已对唐柏晏失望透顶,但碧芜看得出来,她心下还喜欢着这个男人,可他们之间的心结让旁人来解到底不好,还是得需他们自己说开才行,至于愿不愿意原谅也是她大姐姐的事儿,她们断不能强行逼她的。
碧芜拧眉思索间,便听耳畔成则帝的声儿响起,“再过几日便是舒儿的弥月宴,阿芜可想好怎么办,宴请哪些宾客?”
听得此言,碧芜顿开茅塞,她抬首看向面上风清云淡,装作无意般说出这话的成则帝,清咳一声,缓缓撇开眼道:“夜里一人照顾舒儿确实有些累,陛下近日政事可忙?”
成则帝剥橘子的手骤然一滞,惊诧地看过去,忙应声道:“不忙,一点也不忙,朕自是乐意帮着阿芜一块儿照顾舒儿的。”
他强抑住心下狂喜,险些喜极而泣,他还以为还需一阵,没想到碧芜这么快就肯原谅他。
那冰冷冷的乾云殿,他终是不必再睡了。
翌日一早,碧芜写了封简短的书信,派人送去安国公府给李秋澜,李秋澜草草览了一遍,便起身去了西院萧毓盈那厢。
萧毓盈近日有些不大舒服,李秋澜进去时,她正睡在床榻上,靠着枕头,愣愣地望着窗外那枝艳丽的红梅出身。
“这时候躺着,怎的了,可是哪里不适?”李秋澜在榻边坐下,关切道。
“没什么,许是心情不大好,所以身体也跟着不爽利了。”萧毓盈笑了笑,“嫂嫂怎的这会子有空来看我,近日府里不还挺忙的吗?”
“皇后娘娘方才命人来传话,说后日让我们一道进宫,去参加小公主的弥月宴。”李秋澜道,“皇后娘娘还嘱咐了,让你一定要去的。”
萧毓盈闻言秀眉蹙起,露些许为难,她默了默,才开口,“我如今这样,如何去参宴,嫂嫂也晓得,他定也是会来的,我……我毕竟还未与他和离,可也不愿与他坐在一块儿。”
“那你便与我们坐一块儿。”李秋澜似乎想到她会这么说,“你是安国公府的人,与我及你哥哥坐在一块儿,他们也不敢说道什么,而且你如今是还未和离,若将来真和离了,难道还要躲在家中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