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扇子依旧放在她的房间里面,她再也没有来找过他。
这座庭院寂静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季节开始变换,倒计时还剩七年。
起初,是天空中开始下起大雪,她像是对雪极其害怕,不怎么愿意出门了。
然后,是园子里的那些小幼苗死掉了,她一个人坐在大雪里看了好久,看着她的小幼苗,回来就发起了高烧。
她烧得迷迷糊糊,呜咽着小声哭起来,太宰治还是第一次见她发出声音,有点好奇地凑过去听,然后就被她一整个蹭到了怀里。
“你这家伙……”他低头,小小的手拨开头发,露出她小小的脸。“知道我是谁吗?”
她睁开眼睛看看他,满脸委屈地点点头。
“我是谁?”也不管她是个还在发烧的病号,太宰治拿起纸笔放到她面前:“写。”
“呜……”青森萤握住笔,昏昏沉沉地想了想,写了笔画简单的しゅじん上去。
“哈。”太宰治像是被她逗笑了:“这是丈夫的意思。”
她愣了愣,被男孩握住手,在纸上一点一点写下:饲い主、ご主人様——我的主人,阿治。
“嘛,勉勉强强养着你吧。”头顶被摸了一下,男孩的眼睛是和鸢鸟的翅膀一样漂亮的褐红,青森萤愣了一会,又扯住他的手,神情执拗,指着纸张的空白处,盯着他看。
好一会之后,看着怀里凄惨到快要死掉的女孩,太宰治拿出印泥,带着她在纸上按下手印,才给她答案:“是的哟,有主人的小动物就不会再遭受磨难。”
四天之后,她这场病才慢慢好起来,太宰治带她来到自己的书房,拿起一张纸给她看,上面是琳琅满目的姓氏和名字。
“选一个。”太宰治坐在她对面,撑着下巴看她:“嘛,我不喜欢我的姓氏,宠物也不需要跟主人姓,你挑你喜欢的就好了。”
带着一点莫名的心虚,青森萤慢吞吞找到了自己的姓,又找到了自己的名,用笔圈了出来。
“青森、萤?”太宰治念了念,不置可否。
青森萤蹭了蹭他的手臂,男孩一愣,低头看她:“这么喜欢?”
她点点头,一点也不为自己在讨好一个小孩子而感到羞愧,虽然太宰治才这么一点点大,还是个小豆丁,但是青森萤就下意识觉得他比自己聪明多了,厉害多了。
她已经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这里没有咒灵,也没有黑衣组织,没有强大的咒术师,也没有侦探和罪犯,只有一个男孩,会牵着她的手,给她吃甜点的男孩。
他说,自己有了主人,就不会再吃苦了。
她愿意相信他。
“好嘛。”太宰治丢开纸:“和我一起上课,还有,医生说你声带没有问题,为什么不说话?”
她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一开始是不想说,到后来想说话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也说不出来了。
“跟我念。”那天之后,太宰治像是找到了新游戏一样,每天都叫她坐到自己身边,慢慢教她说话:“治。”
她艰难地学习着,想要喊治,脑子里却浮现了惠。
都是三个音节,她的惠,她念过千千万万遍的名字,在这种时候总是会先一步跳出来,可是、可是她就连这个名字也没法喊出来了。
“哭什么。”太宰治像是完全没把这个问题当回事,见她急得掉眼泪,露出有点好笑的神色:“这么想说话?”
青森萤点点脑袋,她才不想做小哑巴。
“慢慢来。”太宰治爬上梯子,从最顶层抽了几本书下来:“不是不想吃苦吗?那就不能着急,耐心才能得到最好的果实,不管是狩猎还是驯养,保证宠物的身心健康也是我的责任呐。”他自言自语般说道。
倒计时第六年,再一次下起了大雪,太宰治牵起她的手,在庭院里走了一圈。
“害怕吗?”男孩问她。
青森萤摇摇头,握紧他的手。
“你这家伙可真麻烦。”太宰治像是在笑:“怕下雪也就算了,摄像头也怕,想给你拍个照片都要哄好一会,地上的菜死了都会哭,这么点大的脑子里装满了会让你掉眼泪的事情。除了我谁能好好养着你?”
她紧紧跟在他身边,太宰治问她:“外面的雪更大哦,陪我去堆个雪人好不好?”
她犹豫了一会,轻轻点点脑袋,男孩带着她一起走出去,走得很慢,小小的脚印落了一路,又被新雪覆盖,他冬天也不戴手套,堆雪人的时候恶劣地站在一旁,用扇子支使着她,挑挑剔剔,难伺候得很,叫她脑子里满是怨气,不知不觉,就忘记害怕了。
一个歪歪扭扭的雪人堆好,太宰治丢了个雪球过来,把小雪人的胡萝卜鼻子打掉,见她气鼓鼓地看向自己,又着急地想要把鼻子给小雪人安回去,手忙脚乱地一屁股摔在雪地上,太宰治笑得直不起腰。
“看过来。”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相机,青森萤听见他的声音,顶着满头的雪看过去,就听见了按快门的声音。
“嘛,别人是落汤鸡落汤狗,那我养的是什么,落雪萤?”太宰治皱皱眉,嫌弃地说道:“好笨呐,人家的狗狗都会拉雪橇,萤怎么连路都走不好?”
“呜……”女孩看着没鼻子的小雪人,慢吞吞哭了出来。
“过了年就是八岁的孩子了,怎么还总是哭鼻子啊?”太宰治在她面前蹲下,好笑地看着她:“一开始怎么没这么爱哭?萤真是越来越小气了,我记得,两年前,我不让你吃东西的时候,你也只敢委屈巴巴地缩在楼梯口……”
女孩抹抹眼泪爬起来,用力把太宰治也推倒在雪上,她捧起一把雪想抹到他脸上,对上他鸢色的眼睛,她又有点害怕,把手慢慢缩了回去。
太宰治感觉好笑,摸摸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