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玄天宗, 云台那等小地方,又如何能跟我仙麓这等处处皆是天材地宝之地相提并论?纪兄,喝一杯罢, 这上好的灵山玉饮, 你在云台肯定没机会尝吧……”
乐声中,一名外貌像是三、四十来岁的修士冲着纪秋檀高高举杯,脸上笑容格外热情,不知道的, 怕是还要以为他跟纪秋檀交情有多深。
而纪秋檀坐在对面, 也带着笑容举了举杯, 却不一饮而尽,只是用嘴唇轻轻沾了一滴, 便放下了。
他动作做的隐晦,倒也没人看见。又或者说, 双方此时都是心怀鬼胎, 所以这些无关紧要的小动作暗中留意便是了,没必要非得搬到台面上来说。
“……”
初来乍到, 但却还是受到热情款待。
东道主们一个个摆出最热情的姿态,但笑容里的虚伪却好像是不小心走了神的舞姬手中早已经续满溢出的美酒一般。
明明能看的出来, 却还非要遮掩一二。
假的要命。
玄天宗在东, 宋氏家宅在西, 正好占据了仙麓的两头。
如今,纪秋檀便在这玄天宗主殿之上接受款待。
神念飘出殿外,整个仙麓城大的无边,哪怕玄天宗所在的山头已是足够高, 但像这般自上而下的俯视, 却也还是不能将这座城全部收于眼下。
无事发生。
双方皆没有任何异动。
负责招待他的那名修士热情将他迎来, 又客客气气地送走。
纪秋檀谨记自己酒量不好这件事,因此,席上绝不多喝,应付应付便过了。
等到夜里回了自己的院子,寰斐当时就忍不住在一旁揣摩:“这帮人到底想干啥?总不能是真的就请你过来吃吃喝喝的吧?”
“试探而已,你没瞧见他们今儿个瞧你那眼神?”知袅坐在院里一颗树上,正在吃苹果,两脚晃晃悠悠,看上去格外悠闲自在,“我瞧着里头有个人很是眼熟,好像以前曾经见过,怕是他们已经认出我俩身份了,也难为他们还记得。”
“以前见过?”纪秋檀靠在窗边,遥遥望着窗外月亮,“谁啊。”
知袅便笑嘻嘻跟他道:“就今天那个小胡子,我对他有点印象,因为他脸上不是长了个大痦子嘛,我见他的时候他好像还只是个外门弟子,没想到如今都当上长老了。”
“这样……”
“你很担心吗?”
“担心什么。”纪秋檀低头摸出怀中卷轴。
“担心他们对你不利,担心他们会突然对你下手。”知袅说着,已然啃完了一个苹果,随手便把果核丢去砸寰斐的脑袋,“放心啦,我俩既然都陪你过来了,那就肯定不会让你出事的嘛!”
“……还好,其实我不怎么担心。”纪秋檀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两人,笑了笑,卷轴已然铺开,便也不再跟他们多说些什么。
他不是那种鲁莽的人,虽然有时候会一时冲动,但他还是把自己的性命看得很重要的,所以,他并不会把自己的生死挂在别人身上,成日指望着让别人来保护。
本命法宝没了,正好换个新的。
他还有一支能当暗器使的笔,这支笔跟他时间长,反而用起来更顺手。
他是来寻宝的,根据系统的探查,仙麓城里藏了一块回天圣石,但具体位置不祥,似乎是在东南方。
这么想着,宋氏派人提前“抓”他过来这件事,反倒是因祸得福。他这几天可以借着逛街的由头,好好把这仙麓城逛一个遍了。
“嘎吱——”
关上窗户,外头那两人的说话声立马就弱了下去。
纪秋檀一心二用,铺展开了卷轴,一边琢磨《老和尚》的第二册内容,一边放出一缕神念依附在外头树枝上,听着知袅和寰斐二人在外头的嘀嘀咕咕。
不光是那两个人有意无意间,想在他身上打探一些信息。
他也一样。
“……”
窗户关了。
知袅漫不经心地晃着双腿,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过了一会儿,她手上才迅速放出一道隔音咒:“龙血的气味今天彻底消失了。”
“感觉到了。”寰斐面无表情。
知袅:“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他和尊主有过接触,气味最是浓厚的那段时间,便应该是他和尊主接触最密切的时候。龙血的气味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沾上的,所以,要么是尊主受了伤,要么是……”说到这里,知袅顿了顿,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
寰斐没看出来,只是皱眉坚决否认:“尊主不可能受伤,他是我见过最强的修士,他怎么可能会受伤,还这么久!”
“那不然呢,难道还能是他跟尊主……嗯……过?”知袅翻白眼,“这更不可能!”
但寰斐不解:“嗯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就是那个啊!”知袅撅了撅嘴,嘬嘬嘬几声,“双!修!”
寰斐顿时变脸:“说什么浑话!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尊主他修的是无情道!所以他怎么会受伤……”
“你看你也觉得是受伤。”知袅叹气,两人头一次意见统一,坚决不认为还有第二种可能,“我现在也是真的弄不明白了,尊主他到底想干什么啊……”
“黑金那头还没消息?”寰斐同样困惑。
但知袅却在这句话之后幸灾乐祸一声笑,“有啊,昨天还听到它给我传音呢,问我他去哪了。”
说着,知袅挑起眉毛,冲着窗户那边抬了抬下巴,示意那个他是说的谁,“我早就说了,那小崽子做事不想后果,说跑就跑,招呼都不打一下的,现在好了,人家不要它了,同样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解除了契约,它现在神魂受创,昨天跟我传音的时候虚得话都要说不出来了哈哈哈,真活该,乐死我了。”
寰斐啧了一声:“它不一直都是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