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更没敢告诉她。
想着郝婉青大动肝火的样子,许岁有些胆战心惊。
一路坐立不安,到家楼下后,许岁硬着头皮上楼去。
后座和后备箱都是行李,陈准搬了一部分,跟在她身后。
郝婉青原本在做饭,听见门口的动静拿着锅铲走出来,看到眼前情形一时愣了下。
三友先颠着小碎步过去讨好地摇尾巴。
郝婉青没理:“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陈准手指刮了刮眉心,不敢随便插嘴。
许岁笑着:“想吃您做的饭了呗。”
郝婉青看到陈准脚边的行李:“怎么还带着旅行箱?狗也带回来了?”
许岁心一横:“我回来住段日子。”
郝婉青心里咯噔一下,声音都有些发沉:“出什么事了?工作不顺心?挨欺负了?遇见坏人了?”
“您别乱联想,我就是想家了,回来调整一下,顺便陪陪您和爸爸。”
郝婉青心思多活一人,很快便猜出是上次回来楼下那大嘴巴的话影响了女儿。
她追问:“辞职了?”
许岁没敢跟她对视,把包放沙发上,点了点头。
郝婉青气性也大,锅铲啪地扔到桌子上:“好好的工作你辞了干什么,你现在是不是翅膀硬了,做什么决定前都不用跟我打招呼?”
许岁不说话。
“你准备待多久?”
“还没想好。”
郝婉青问:“南岭的房子就那么搁着了?贷款怎么办?”
“妈妈,我有存款的,我会按时还,您不用担……”
“存款能生存款?用不完的吗?”郝婉青声音忽然提高八度,把旁边站着的两人都吓一跳。
陈准默默转身,准备下楼拿剩下的行李,他尽量降低存在感,这会儿谁插话谁就是傻,估计再多待一秒都会被波及。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他刚迈步,胳膊忽然被郝婉青抓住了:“你等会儿,你许岁姐辞职,你事先也知道?”
陈准:“我……”
“你不劝着点,还亲自送她回来?”
“大娘,您消消气。”陈准笑着:“许岁她都这么大了……”
“大什么大,大还老办没脑子的事。”
“妈妈。”许岁声音有些埋怨,走过去挡在陈准面前:“您骂我就骂我呗,关陈准什么事。”
郝婉青不说话了,抬头盯了许岁一会儿,视线又抬高几分去盯陈准,这时候看他们两个谁都不顺眼。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说不清是生气多还是愧疚多,郝婉青无声叹气,想起锅里的青椒炒肉,回身捡锅铲。她嫌许岁挡着厨房门,拿手背把她往旁边赶。
许岁没站稳,肩膀磕向墙壁。
陈准伸手偷偷给她挡了下。
许岁目送母亲进去,回过头,口型对他说:“过关了。”
客厅里这会儿只剩他们两人,卧室的门关着,许康应该在休息。
陈准贴着她后背站,凑过来小声道:“你到了这年纪不会也这么凶吧。”
许岁回肘撞了下他胸口:“比这还凶。”
这天晚上,陈准在家里留宿,准备明早回南岭。
吃过饭后,一家人坐下来聊了聊,许康习惯早睡,简单洗漱一下就回房了。
郝婉青伺候他躺下,关门出来时,客厅的灯也已熄灭。
陈准侧躺在沙发里侧,手撑头,一条腿支起,脚掌踩着沙发。许岁坐在他腿边靠外的位置,用遥控器在调台。
电视机的光影映在两人脸上,明明灭灭。
郝婉青催促:“你赶紧去睡觉,陈准明早还早起呢。”
许岁说:“您过来看会儿电视吧。”
“不看。”
许岁放下遥控器,起身把母亲硬拉了过来。
陈准又往里靠了靠,让她们坐得舒服些。
许岁挽住母亲手臂:“您想看什么节目?”
“什么都不想看。”郝婉青怪烦她的,抽手躲开。
许岁揉揉鼻子,往母亲身边小小地挪了下,又去挽她。
她这回抱得紧,郝婉青挣不脱。
许岁声音细细的轻轻的:“您别生气啦,我错了。”
郝婉青口不对心:“你错什么错,你没错,你许岁多么厉害的人物,怎么会做错事。”
“您给我一分钟时间,听我说几句话好不好?”不等母亲拒绝,许岁小声道:“我只是想回来多陪陪爸爸,”她顿了下,“他的情况您应该比我更了解,做为女儿,我很心疼,更不想将来后悔。有一天……有天我们可能会和爸爸分开,我想了很久,分别可不可以不用那么悲伤的方式,就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余下的日子都开开心心度过吧。”
“您肯定又要说工作的事,我还年轻啊妈妈,赚钱的日子在后面。”许岁一口气说完:“这次我没和您商量就辞职了,因为相比起来,我觉得那些根本不重要。”
郝婉青忽然眼热,但黑暗掩饰了她所有情绪,她正在经历着劳累、心酸、伤心难过,她有满肚子的话想对女儿倾诉,但此刻一个字也吐不出。
许岁:“妈妈?”
“知道了。”
许岁晃了晃母亲手臂,脸颊贴着她肩头:“您还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
“那您好好说。”
“说什么?”
“说您不生气了。”
郝婉青嘴硬,但语气已经软和下来:“赶紧睡觉去,多大了还磨人。”
陈准听着母女俩的对话,始终没发一言,就只是枕着手臂,目光一直不离许岁。她的小动作,她哄人时的语气,都叫他心软如泥。
他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从小到大,许岁的每一面他都见过,无论是爱笑的,话多的,野蛮的,温柔的,或是像现在这样会说软话会撒娇的。
郝婉青关电视,把她赶回房间去。
这回客厅彻底陷入黑暗,等了一会儿,床外月光才偷偷溜进来。
陈准安静躺着,仔细去听许岁卧室传出的细小动静,他发一条微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