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
就拿前段时间郝婉青乱点鸳鸯谱的事来说,她和陈准在她眼里就是完全不可能的,光先斩后奏和两人之间这种尴尬关系足够她大动肝火,即便能接受,她受到那么大惊吓,也会闹一闹。
陈准说:“初三吧,我回去,我跟你一起说。”
“好。”
这天吃过晚饭,陈准返回了南岭市。
两人仍然在晚上偷偷见一面,郝婉青心中断定她交了男朋友,试探问过两次,许岁含糊着承认了,这之后,她便有些小小的放肆,知道晚归母亲也不会多加责骂。
春节一天天临近,所有人忙碌一年都在准备休息,但透析病人却不能。
这天又是去医院的日子,透析后,医生要许岁去一趟他的办公室,被告知许康已经出现心脏衰竭的现象,维护得好也不过三年寿命,希望家人能在精神上给予一定的鼓励。
许岁心情倒没很沉重,甚至有些开心,这种情况要比她想象中好很多,她之所以辞职回来,是怕父亲连春节都熬不到,所以这三年像是赚回来的。
三年能做很多事,天气暖和的时候,她可以开车带父亲去瑶山山脚下挑文玩核桃;父亲喜欢钓鱼,她现在就可以把渔具重新准备起来;父亲觉得南岭有一家熏猪蹄味道不错,她还可以给他买好多好多次……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许岁去找父亲。
她远远看到父亲坐在轮椅里,背后是根硕大的柱子。
他安安静静待在那儿,茫然地望着来往人群,束手束脚如同等待大人来接的小孩子。
许岁脚步顿住,想起二十年前,她也是这样期盼着父亲高大的身影快点出现在眼前,耳边仿佛还能听见他的叮嘱:“站这儿别动,哪儿也不要去,等爸爸回来。”
万事有轮回,现在她和父母的角色互换了。
许岁不想让父亲再多等一秒,她一路小跑过去,弯腰抱了抱他:“我们可以回家了。”
许康调侃道:“该给我准备后事了?”
“是啊是啊,医生说十年以后再准备。”许岁笑着,绕到后面推轮椅,去乘电梯。
回家路上,许康心情被许岁所感染,以他对女儿的了解,她笑容掺不了假,想必医生的话令她感到安心,他可能暂时不会死。
他坐在后面,看着女儿的背影:“岁岁,年后回去工作吧。”
许岁问:“您烦我了?”
“楼下你王姨说得对,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把你和我们拴在一起,这几年的大好年华不就浪费了。”
“就知道您那天上心了。”她叹气。
许康说:“希望女儿在身边是真的,内心不安也是真的。你万事都好,我才能笑着闭上眼。”
话都说到这里,许岁忽然想起她和陈准的事,干脆试探一下父亲。
她从内视镜中看他:“我当然都好,您和妈妈不都希望我能交个男朋友吗,年后带回来见你们好不好?”
许康眼一亮:“那当然再好不过。”
“只是……”她顿了下:“他可能不太符合你们的要求。”
“缺胳膊少腿?还是哪里有问题?”
“那倒不是。”许岁嘟哝。
许康笑了笑,又问道:“我和你妈的反对,会动摇你吗?”
“不会的。”许岁和父亲沟通要轻松的多,她委婉道:“我们关系不错,我不会再换了。”
许康满意地点头,“你都这样说了,那爸爸谁都能接受。”
父女俩在镜子中对视了一眼,忽然之间,都笑了起来。
到家后,郝婉青在做晚饭。
许岁去厨房,先把医生的话复述给她听。
显然郝婉青也很意外,秋天时许康的状态的确不好,后来女儿回来伺候了段日子,他精气神忽然提了上来。
心情影响病情是实话,活着也是好事,但总不能让女儿在家里再陪三年。
郝婉青又一次提出要许岁回去工作的事。
她和许康两人的沟通方式完全不同,提出要求对方就得执行,许岁刚讲两句,就被她连嚷带推地赶了出来。
离开饭还有一段时间,许岁陪许康看了会儿电视,有些无聊,打算回房看书去。
志愿者群里叮叮咚咚响个不停,她坐在椅子上往前翻了翻,好像今天有救援。
都是一些对话,最下面有段视频,她点开来,将手机横放。
视频就十几秒,屏幕里是一个废弃水渠,拍摄者在讲述周围环境,镜头从左到右,先是几人围住一只躺在地上的黄色大狗,到最后有什么一晃而过。
许岁愣了愣,向前拉回几秒,并不是自己眼花。
她反复看了两次,之后关掉屏幕。
这天接到求助电话,陈准跟几个义工根据对方提供的地址来到这处废弃水渠,赵艺涵是后来赶到的。
狗的情况跟端午当年有些相似,后腿被生锈的铁丝网缠绕住,一些尖刺扎入肉里,血液已经凝固变黑,腿部肿成两倍大。
捉它费了些功夫,华哥他们刚把它控制在地上,准备装入笼子送去宠物医院。
这时旁边忽然窜出一只大黑狗,对着他们一顿吠叫。那狗不太友好,竖耳尖嘴,四肢发达,光一口利牙就叫人不寒而栗。
它是擦着赵艺涵大腿冲过来的,做救助的女孩子并不是什么狗都不怕,她惊叫着跳起来,一把抱住旁边的陈准,脸颊瞬间毫无血色。
完全是下意识动作,陈准扶了下她的肩,可下一秒反应过来,他迅速推开她,向后撤开一步。
“别叫。”他命令道。
赵艺涵立即收声。
陈准快速观察那黑狗有无伤势,然后蹲下来随便捡起块石头,朝它掷去,紧接着再捡一块握在手中。
那狗夹着尾巴逃开几步,在不远处回身,打算再次攻击时,见陈准手里还有石头,便不敢靠前。
它徘徊良久,终是一步一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