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声音就贴在耳边。
那么近。
仿佛那人就趴在箱边, 离她的耳朵仅剩两寸。
织织一激灵,整个人差点跳了起来,箱子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痛得她又是捂头叫出声。
少年的唇畔无声加深弧度。
“抓到了,该怎么处置呢……”
指骨敲击着箱壁,随着心跳的节奏一下又一下,“首先这赃物,自然是要交出来的……”
赃物?
就在她身上。
织织拢紧衣衫, 还是有些冷,发间滴落的水珠不断地灌进颈间,冻得她轻轻颤抖, 她抓紧怀中的幽都王令牌, 像是抓住了师姐的命。
不能给他。
这是最后的希望。
织织埋着头缩起来, 那贴着箱缝的声音越来越近, 刀锋来回剐蹭着箱盖, 发出刺耳的声音, 让人不寒而栗:“不愿意交?那就有些难办了。”
“让本君想想……打开箱子搜身吧……”
“主动交出尚有转圜余地,这要是被本君发现什么的话……”
他笑了一声:“后果可就严重了。”
“想好了么?”
他沿着箱子慢慢踱步。
那有节奏的脚步声, 像沉重的鼓点,一下下打在她的胸腔里,幽都王统治接壤鬼蜮的黑水幽都,本身便是世人心中恐惧的化身,也惯会知晓如何拿捏一个人内心的软肋。
只要是人, 就有软肋。
即便是一只小蜜袋鼯误入人世,也多多少少会沾染一些牵挂。
织织溃不成军。
她小声道:“对不起, 是我不小心, 掉池子里了, 太冷了,就拿了你的……衣裳。”
“嗯?”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疑惑:“你是如何掉进池子的?”
他明知故问!
明明这么快就能锁定是她偷的衣服,一看就是故意引她上钩,还问这种话。
“不说么?”
织织犹豫:“是、是……”
总不能说,是偷令牌吧。
她实在是不太会撒谎,双靥涨得通红,“是”了半晌,只能勉强想出个不太情愿说的理由:“是……我想看你沐浴……”
“……”
空气安静了。
须臾,少年低低的笑声响起,清凌凌的,像风掠湖面,在人的心底荡起阵阵涟漪:“嗯?这个原因啊。”
他也不戳穿她一个小瞎子,是怎么“看”他洗澡的,还继续饶有兴致地问:“那你看到了么?”
“什么都没、没有看到。”
“没有看到,就偷了本君的衣服泄愤?”
织织:“……”
“不会还穿在身上了吧?”
织织:“…………”
“啊。”他像是很苦恼:“真穿了?姑娘家随便穿男人的衣裳,实在是有些变态了呢,看来早就觊觎已久啊,喜欢这种感觉?”
织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织织要疯了。
你才变态!脑子变态的人想什么都变态!
虽然、虽然她的确很喜欢这种感觉啦,呼吸间都是他的气味,就好像被他紧紧抱住了一样,抛开其他不谈,她也的确很喜欢身上这件衣裳,软软的,很舒服。
……但那又怎么样!
她现在!是要救师姐!谁对他的衣服感兴趣啊!
织织虽然脑子转弯慢了点儿,但她已经察觉到他是故意的,他轻轻松松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就是要看她想救师姐又救不到的样子。
太坏了。
不能让他得逞。
但这人还一直在说话。
“你拿了本君的衣裳,本君可就没有衣服穿了,这可怎么办呢……”
“……”她信他个鬼,幽都王会只有一件衣服?
“是你自己脱了衣服还给本君,还是本君叫人来帮你?”
“……”她装死。
“都不要?看来是想让本君亲自帮你?”
“不说话就是默认咯。”
“三。”
她紧紧捂着令牌,又害怕又心焦。
“二。”
织织深吸一口气,再次运功。
“一。”
少年唇角的笑意加深,黑眸闪着一点幽光,骤然大力地掀开了箱盖。
“碰!”
箱子打开的一刹那,里面的少女仿若蓄势待发,立刻就从箱子里蹦出来往外跑,少年眼前是一闪而过的白皙脊背,她穿成这样,居然也大胆地往外跑。
他眉心一跳,慢悠悠地提醒——
“那边不是门,跑错方向了。”
少女在半空急急刹住,又立刻往反方向跑。
下一刻便砰地撞上他的胸口,他得逞而恶劣地笑:“连本君的话都敢信,真蠢。”
织织:“?!”
她又扭头跑。
发辫却被一揪,她脚底一滑,身上裹的衣裳被扯住,往前动不了一步。
少年俯身,从后面贴近她的耳边。
“人赃并获。”
完蛋。
织织又崩溃了。
这小魔王近距离地欣赏她,少女半露的肌肤光滑细腻,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因为看不见的缘故,身上的衣裳披得极其潦草,正反颠倒,胡乱地裹紧娇小的躯体。
真是看一眼就让人受不了。
“喂。”他声线压低,不怀好意地问:“本君的衣服,穿得舒服吗?”
正常姑娘家遇到这种问话,只怕羞耻到无地自容。
但他问的是织织。
织织想了想:“比我的舒服?”
她说着,还用力拢紧了一下他的衣服,像是怕被他抢了。
季雪危:“……”
季雪危眯起漂亮的眸子,攥紧的指骨泄露了他波动的情绪,他又问:“哪里舒服?”
织织:“暖和。”
是真的暖和。
有一种在太阳下暴晒三日的温暖触感,不穿不知道,一穿就不想脱了。
“哦?”少年睫毛一落,意味不明道:“还有更暖和的。”
她看不见,感觉到长发被拨开,微微偏头。
他的手指,触碰到她的后颈。
指尖是暖的。
好暖和。
比衣服还暖和。
织织情不自禁地想凑近,但想起他是谁,有些犹豫,少年的手掌却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