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恶心了。
织织真的忍不住了, 她的翅膀使劲地扑腾,想从少年的膝盖上飞下去,结果因为不太会飞, 整只鸟像团毛球往下一滚又重重一砸, 摔了个七荤八素。
羽毛簌簌掉了一地。
织织生无可恋地趴在地上,绝望的鸟呆滞地眼望着前方,居然有一种人类才有的丧,坐在地上的萧行淮怔然看着她, 眼睁睁看着她又被捞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蠢鸟!”
季雪危拍她的头, 揪她的羽毛,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织织的耳朵被他吵到了,真的很烦躁。
这算什么事呀。
早知道就不躲了。
她垂着脑袋, 把头埋进一对翅膀里自闭, 打死也不吃那些血淋淋的东西。
季雪危有毛病,喂猫头鹰吃仙髓, 还是这种刚挖出来的、散发着丝丝热气的新鲜仙髓,织织一想到这是刚从活人身上剖下来的, 就觉得恶心得想吐。
在苍羽宗的时候, 她就听薛子濯说过, 季雪危很宝贝他那只鬼鸮,专门以正道修士体内最纯净的仙髓喂养,黑水幽都里面甚至有一批魔,是专门为鬼鸮收集食物的。
这鬼鸮以此仙髓为食, 久而久之, 体内便积蓄了无数正道修士的精.血, 成了至阴至邪之物,无须炼化,邪性便已甚至超过了身为魔胎的季雪危,这种邪物若是咬人一口,正常人都会丢了半条命。
再后来,因为季雪危每次杀戮都会有当场喂鹰的习惯,这只鬼鸮便也成了季雪危的标志之一。
猫头鹰象征灾厄,鬼鸮又被称为夜猫子,半夜夜猫子笑,世人便会说是小魔王要来了。
养这种东西,本身就悖逆天理。
织织难受地夹着羽毛,在内心里疯狂吐槽季雪危,怪不得他今天出门一直不回,原来是跑到这种地方了,怪不得不带她出来,原来是在这喂鬼鸮?
“嗯?不吃?”
头顶少年平淡如水的声线渐渐冷了下来,一下子凉彻心扉。
他笑够了。
又把那血淋淋的肉递过来。
织织扭头,不去看那托盘,缩着脖子不吭声。
打死也不吃。
“哦,是本君忘了……本君的鬼鸮素来娇贵又挑食,这仙髓已经被放得有些凉了,口感自然不佳。”
季雪危也不恼,慢悠悠地顺着她背上的毛,像抱着只怂哒哒的小鸡仔,织织以为他要就此作罢,连忙点头如捣蒜,飞快附和。
是是是。
所以别喂她了!
少年唇角无声一勾,半阖的眼睫倏然往上一掀,锐利的目光掠向一边,落在受伤的青年身上。
萧行淮。
他已毫无还手之力。
他的声音阴沉又冰冷,犹如催命的厉鬼:“这里还有个新鲜的呢,就挖他的吧……玄络!”
玄络沉声领命,“属下在!”
“挖!”
玄络非常利落地掏出了自己的佩刀,刀尖在这狭小的屋内散发着森冷的寒光,他一步步朝着萧行淮走去。
萧行淮微微低着头,清隽的脸透着不正常的苍白。
他死死盯着靠近的玄络,黑瞳里一片无畏和冷静。
撑在地上的手指缓缓缩紧,是似乎在强行运功,却又被玄络一刀打断,再次狠狠地往后砸去。
“唔。”
他低咳一声,下唇染血。
织织看了看季雪危,又看了看萧行淮,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出,震惊地瞪大眼睛。
这是搞什么?
季雪危现在就要挖萧行淮的仙髓?挖给她吃?!
虽然她不是很关心萧行淮的死活,但也不至于这样吧……织织连忙拿翅膀碰了碰季雪危,对着他摇头,发出“咕咕咕”的声音,示意他别动手。
他似乎看懂了她的意思,非但没有停手,右手对着萧行淮凭空一捏,对方往上一飞又往下砸去,砸得桌椅四分五裂,又吐出一口血来。
季雪危盯着她冷笑道:“本君回去再收拾你,你自身难保,就别想着其他男人。”
织织:“!”
他这语气不对劲,仔细听怎么还有一股酸味……难道认出她了?
织织眨了一下眼睛,立刻心虚地不劝了,她用翅膀挡着眼睛,悄悄去看玄络和萧行淮。
季雪危这次是真的要杀人。
那萧行淮还在殊死抵抗,毕竟修士被挖了仙髓,等同于废了一半的灵根毁了道心,元气大伤难以调补不说,修为也会只剩下不到一成,与废人无异。
萧行淮的手因为疼痛而痉挛,指骨泛白,死死撑着墙壁要站起来,血从唇角不断地涌出,形成一条极细的血线,染红洁白的衣袍。
“你们大可以杀了我。”
萧行淮咬着牙,沉声道:“我便是引丹自爆,也绝不会被尔等魔物所擒!”
玄络一步步提着刀,面无表情,犹如一尊杀神。
他缓缓举起刀,再次挥下之际,萧行淮藏在雪白广袖之下的右手迅速掐诀,面色隐隐泛着青色,丹田内升起一道奇异的光,就在这一刹那,黑色的魔气在空中凝结成僵硬的铁索,将萧行淮牢牢缚住,让他再次滚倒在地。
这一次,萧行淮的手都被缠住,四肢上的魔气延伸出长长的丝线,犹如提线木偶,被少年掌控在手中。
“死?”
季雪危拨动丝线,每拨一下,萧行淮便痛苦地抽搐一下,他端详着萧行淮,像是端详着有趣的玩具,幽幽提醒道:“落在本君手上的人,可从来没有资格自己选死。”
萧行淮终于失了冷静。
他不断地挣扎,瞳孔剧烈收缩,眼睁睁看着慢慢靠近自己的刀,刀尖抵着腰腹,渐渐用力划下。
“呃——啊——”
他发出一声惨叫。
织织看不下去,整只鸟都缩进了季雪危的怀里,她其实不那么仇恨萧行淮,虽然觉得他有时候很烦很讨厌,举手投足都有着一股上清派的倨傲和目中无人。
可换个角度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