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闻冬斜靠在卡座里, 姿态闲适,他单手端着一杯没有兑过任何软饮,只加了两块冰块的浓烈龙舌兰, 轻轻摇晃。
忽明忽暗的顶灯将他杯中微晃的酒液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 映在他眼底, 映得神情难辨。
当然了, 即便没有灯光与酒液的加成,闻冬此时神情也确实是这样的,甚至唇角都挑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其实如果细看的话,此时此刻, 他额前闷青色发丝是凌乱的,上挑眼尾染了抹极其勾人的红晕,如同桃花在眼角绽放, 而唇角“莫名”破了皮, 甚至还在隐约往外渗出血丝。
而再往下看...
修长白皙脖颈之下, 垂感极佳的香槟色衬衣领口,略微向一侧歪斜, 甚至隐约起了皱痕, 闻冬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那枚暗藏巨大秘密的锁骨钉, 更是在顶灯映照下忽明忽灭。
好像无论怎么看, 此时的闻冬, 都是一副被凌-虐过的凄美模样, 脆弱至极,又勾人心弦。
与他那时刻微抬的下巴, 以及脸上傲骨天成的神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极致的反差, 大概就是闻冬最令人沉迷的所在。
因为绝大多数人都只能看到他表面的冷傲, 却无法窥探他动人的脆弱。
唯有季凛可以。
不过...
不过此时,闻冬对季凛的语气也确实算不得好,他手中酒杯送至唇边轻抿一口,沾染了酒液的薄唇微微开合,只淡声抛出一句:“季凛,这场角色扮演游戏,你玩得可还开心?”
甚至直呼了季凛大名。
两人正式确认关系之后,闻冬其实很少在普通聊天中叫季凛的大名。
平时不需要称呼,调-情时候当然就称呼为“my Devil”了。
而这一声“季凛”,或许在暗示接下来的对话不会过于愉快。
季凛垂眸与闻冬对视,两秒钟后,他薄唇微抿,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出口的,依然只有坦荡无比的两个字:“开心。”
以绝对占据高地的姿态碾压潜在的情敌,那当然是开心的。
只是话音落,不等闻冬再讲话,季凛就又忽然攫住了闻冬的眼眸,之后他嗓音沉缓,一字一顿反问道:“你生气了,觉得我太过激了,是不是?”
虽是问句,季凛却用了陈述语气,就像是笃定了闻冬确实生气了一样。
毕竟客观来讲,季凛最后那个行为,讲出的那句话,确实是有那么两分过火的。
因为闻冬那位倒霉前男友,毕竟和闻冬还是大学同学,他们肯定拥有共同的社交圈,如果他真的在过于震惊之下把“闻冬竟然和小叔接吻”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讲出去了,那想必会对闻冬整个人的名声都造成不小的影响。
不得不说,疯子做事情确实很不计后果。
闻冬又喝了一口龙舌兰,他迎上季凛的目光,不闪不避,唇角挑了挑,轻笑反问:“我不该生气吗?”
理论上而言,疯子是极少会为自己的行为道歉的,尤其是像季凛这样自我逻辑自洽的疯子。
因为在季凛的逻辑里,无论他通过何种非常规的手段与方式,来宣誓自己的主权,那都是不为过的。
甚至应该是他所用的手段越过激,越该让闻冬感到兴奋才对。
当然,如果反过来,今天是闻冬这样做,季凛想,那他同样一定也会非常兴奋而又欣喜的。
因为于他而言,重要的只有闻冬,诸如名声这一类的虚物,从来都不在他的思考范畴之内。
然而...
然而在闻冬问出这句“我不该生气吗”的时候,季凛倏然阖了下眸,最后说出口的却是:“对不起,是我太过激了,没有充分为你考虑。”
好像理智而又冷静到了极点。
但同时,其实也疯到了极点。
因为季凛的原则,永远只有两个字,那就是——闻冬。
也就是说,如果他的行为令闻冬生气了,那他就可以暂时放弃自己的逻辑自洽,对闻冬道歉,甚至退让。
一切只为闻冬是从。
听到季凛的道歉,闻冬精致喉结轻轻滚了一下,他绷住唇角继续发问:“既然知道过激了,那你准备怎样补救?”
季凛默了一瞬,忽然从衬衣口袋中抽出了他的身份证,随后低声道:“你可以把这个拍照给你刚刚那位...”
顿了一下,大概还是很不愿将“前男友”这三个字说出口,季凛换了个词继续道:“拍给那位同学,以此来证明我不是你的小叔,并没有和你发生那种所谓不堪的事情。”
他讲这句话的语气正经到如同在分析案件。
闻冬却再也绷不住笑出了声。
他放下了手中酒杯,却并没有去接季凛的身份证,而是靠近季凛,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又垂头去吻他的凌厉喉结。
闻冬又笑了一声,满足喟叹道:“my Devil,你真的好爱我。”
会为了我发疯,同时却也为了我学会克制。
这种类似“驯兽”的掌控感,能够极大程度满足闻冬内心深处,因童年经历而造就的长久不安。
让他对自己,对季凛都充满无尽的信心——
他们确实能够互相掌控。
大概是闻冬态度转得太快,季凛罕见怔愣了一瞬,半晌,他才垂眸注视闻冬扬起的眉眼,迟疑道:“所以,你没生气?”
闻冬毫不犹豫摇了头,他轻笑坦诚道:“当然没有,我只是故意逗你玩的,就想看你什么反应,名声那种虚物,你觉得我会在意?”
略顿一下,闻冬又略微直起身,唇瓣覆上季凛耳廓,舌尖在季凛的耳垂处一掠而过,随后,就着这个姿势,闻冬暧昧轻笑道:“my Devil,其实你真的没必要为我的过去吃醋,因为...我从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