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沉闷地“嘶”了一声,伸手胡乱地把撞歪的椅子摆好。
边走边解开腰间的围裙,握上门把手的一瞬,我都想不出来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
抬起手心,往发烫地脸颊上拍了拍,才轻轻咽了咽口水,按下门把手,抬起头来。
“你回来了……”
声音兀地,连同勉强还带着别扭情感的笑滞在半途。
手里拎着写着大大的“铜锣烧”三字袋子的友人正站在门口,俯视着我。
“晚上好。”
微微拉低墨镜,他慢条斯理的声音传来,“怎么露出这样的表情,好伤心,不欢迎我吗?”
收敛下颔时,透过没有被墨色掩盖的缝隙望来,艺术品般的澹凉蓝眸眼神平静。
友人低着头,明明含着笑,声音却很凉,视线扫过我僵硬的面色,有着敛目俾睨、似笑非笑的意味,“猜猜你在想什么?”
“是不是等错人?”
怎么……
怎么会是……?
我的视线木讷地停滞,良久,才生锈一般,转动瞳孔,挪到他的身后。
他看不出喜怒地挑眉,动了动拎着袋子的手指,“这里只有我和铜锣烧。”
我出神地静了几秒,默了默,徒劳地微动嘴唇。想说点什么,半天,只挤出一个半赧然半失落的唇角弧度,要哭不哭、自作轻松地僵在脸上。
“呀…没什么……”
半晌,想起什么似得,我抬手抹了抹裙角,尴尬地朝他僵硬笑笑,眼神闪躲地低下眼,示意他先进来。
“吃过了吗?先…先进来吧?家里没怎么收拾……”
侧身让来开通道,礼貌又不好意思地,我大概苍白地笑了一下,低声回答:“抱歉、刚刚有点出神。”
“悟君晚上一起吃点吧,我…我做了晚饭,那个,有点多…所以…”
端着礼貌的笑,我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呡成一条平直的线,声音有些偏高地紧绷,念字也比平常快些,掩饰什么地把鬓边的头发撩在而后,手指微动,又把它扫下来。
我也不知道我要找什么,侧身立在一侧,等他进门的时候,就在玄关处站着,伸手把换鞋凳放远一点,大抵是用要做什么的动作来掩饰我的失态。
低下头,我摸了摸鼻尖,“呃”了一声,说着“嗳呀、外面下雨了吗?”的囫囵话,遮掩我神色的不自然。
可惜这样不会让我看上去轻松,反而怎么看都像公园角落里坐着的、期盼获得心爱的玩具最后发现没有谁会给我的小狗,叼起旁边的树枝,假装这样也很不错。
“没有。”他答着,几乎是恬静的气音,语调如丝绸般顺滑清冽,“怎么这么问?”
话落,他静着没有再说话,我也不再出声,尴尬地准备伸出手,示意接过他手里的袋子,帮他把东西先放起来,他先进来先。
银发的友人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看着我演独角戏一样,没有动作。
看到我的动作,只是很是寻常地微微俯身,单手抵着门框,身体前倾时,高颀修长的身姿很自然地,不由分说地占据了视野。
墨镜松松垮垮地从鼻梁滑落,抵在尾端,露出被霜白睫毛半掩的春蓝长眸,让他看起来有着慵松的冷感。
我恍然地想起——这个人不但身材比例很好,身高也真的是非常高、总是需要我仰视的程度,我家的门框对他来说站在这里只能是刚好够用的程度。
走廊灯光投进来的光被坚实宽阔的身躯切割,我想起视线朦胧时望见的万花筒。
逆着光,他的深银的发半透明地黯淡下来,渡上一层朦胧的橙金轮廓边缘,在微低的视角里,近乎完美的容颜好看到令人失神。
微微泛着冷蓝光源的眼低垂,和光束下细微的尘粒交织,很是昳丽清冷。
时间仿佛静止了。
伸手去接袋子的动作僵在原地,他低着眼看了我一会儿,近乎透明的钴蓝眼瞳倒映着茫然的神色。
那只提着袋子的手正半抵着门框,袋绳随意地被勾在修长的小拇指处,悬在高过我肩膀的斜侧位置。
他和丈夫一样,有着宽厚而修长的手。
只是稍微动作、甚至平静地抵在下颔处,就能够看到横亘蜿蜒在皮囊下的青色筋脉,有着令人稍微有点畏惧的危险而禁忌的力量感。
不动的时候,倒统一地看起来很斯文。
如果要硬比对的话,从中指尾端连接到手腕根处,轻松地便可以抵住我的大半脖颈,微微收拢的话,可以像伸手环住小臂般,掌控肌肤下鼓动的脉搏与骨骼。
我甚至有时候会反感丈夫在晚上的时候缓慢抚上我的脖颈,他一静沉下来不说话时,就会有这样的习惯,几乎是一种爱用的特性,稍稍想停止的话,就会被他安抚意味地抵住,无止境般的后续,我还是没那么喜欢的。
总觉得会被掐死。
出神地想着,靠得太过近的距离。令我甚至能够闻到从袋子里传来的含着松香草莓馅铜锣烧的气味。与友人身上的气息交杂在一起,有着奇异的感官反馈。
我不得不想象他有没有带其它的口味,因为我实在不太喜欢吃草莓味的。
或许只有两息呼吸在空气中交融的功夫,他微微偏头,勾着袋子绳子的手往前的动作像是破冰的暂停播放键。
慢条斯理地松开修长的微蜷指节,凑近的距离,划破无声凝冻的空气。
细绳挂在我僵在空中的手指上的一瞬,我从静止的休止符里脱出,带着冰凉微甜的气息随之后撤。
友人把抵着门框的手肘垂放回身侧,插在兜里,兀地恢复到悠然微笑的状态,好像刚才逼仄的氛围都是虚无的错觉。
仿佛有读心术,友人很轻快地就看穿我的想法,站在门前说的第一句话是:“意外?来的时候路过深竹月那边买的,有你喜欢的巧克力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