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绷带, 从空中坠落,跌在了姜姜手中。
——姜姜, 你要记住所有对你的好的人!牢牢地记住!
——可是, 黑石头身体一整个没了,他该多疼啊!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浮现,姜姜紧紧握着绷带, 忍了很久的眼泪如泄闸般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呜哇一声, 大哭起来。
墓渊神色微怔,他本意是想助她走一程, 没想惹她哭。
他思允片刻,开口道:“李小风是修炼者, 他死了就是死了。本王不一样, 只要有一缕神魂在,就永不灭。”
他似是在安慰,只是不起效果。
墓渊的视线落在那沾血的绷带上, 那是前几日, 她用来包扎他掌心灼伤用的。
姜姜本能的想抓他的袖子, 却只摸到空荡荡的风。
她眼眶更红了。
墓渊有种想要把凡人之躯重新凝聚回来的冲动,但他还是忍住了。
他双手负于背后, 语气微淡:“喜欢见到本王有实体的样子?这不难,等从梦中归来,本王——”
“黑石头……”姜姜的声音带着厚重鼻音:“你疼不疼?”
墓渊沉默。
这话,她前几日也问过。
当时她看着他掌心的灼伤,问他疼吗?
连那种小伤她都在乎, 那今日……
墓渊说道:“是本王疏忽了。”
凡体消散如烟, 不应该当着她的面。
想着被人记挂着, 他眸色里的冷淡也褪去一些。知道她为什么哭, 那就好办了。墓渊轻声道:“本王,不疼。”
“真的吗?”姜姜揉着眼角,睫毛湿哒哒。
墓渊颔首:“嗯。”
或许是疼的,但这点程度的疼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姜姜吸了吸鼻子,她将绷带一点点叠好,就像对待手帕一样。
“你对我真好,谢谢你。要是以后有什么心愿,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姜姜郑重其事的说道:“我……无论如何,都要帮你实现!”
听到这话,墓渊轻笑:“只听说过凡人向神明祈福,可没听说过神明像凡人讨愿。”
“我以后说不定也能成为神明呢!”姜姜拍了拍胸脯。
“那倒也是。”墓渊不置可否。
看着姜姜好像已经忘记难过,眼角的泪痕也干了,他侧过身,靠着窗:“睡觉吧,趁天色还早。”
墓渊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那个青鸾统治者。
她已经好几日没有入睡,每天靠打坐调息滋养身体,这怎么够?
终究是凡人。
不睡觉,会疯的。
她年纪尚小,就更需要睡眠。
姜姜点头,她走到床边,脱掉鞋子,躺到了最里面。以防着凉,她将夏凉被盖子小肚子上。
墓渊在窗畔未动。
三,二,一……
姜姜在心中默念三个数,她缓缓闭上眼。
身体彻底放松。
思绪轻轻飘荡,姜姜感觉到周遭都是重重白雾,她看不清脚下的路。随心一路前行,她慢慢走到一扇白玉色的门前。
用力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空旷的角斗场,和南家庄园的角斗场一样,或者说,姜姜就是梦到了那里。
不同的是,观众席上空无一人。
场边,几道不同颜色的公会旗帜随风飞扬。
姜姜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她走进这个角斗场。
空旷的场地,建筑威严,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梦里是大晴天,太阳很亮,但不刺眼。
姜姜轻唤:“玄武。”
巨龟瞬间从地下而出,将她高高举起。
它幽绿的龟壳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
姜姜盘腿坐在龟壳中央,她开始闭目运气:“祂来了,再喊我。”
她不想错过任何修炼的机会。
玄武起初觉得困惑,它四下打量,这才发现原来是来到了姜姜的梦中。
召唤师与战灵的契约,在任何地方都会生效。
梦里也不例外。
玄武大概猜到什么,它应道:“有吾在,姜主放心休息。”
青鸾神国的将星无法破除它的防御,他们的统治者也不行。玄武来了之后,角斗场就没那么空旷了,不过尽管它是完全体巨型化,场上仍然留有大片空地。
一缕青烟随风潜入角斗场上空。
玄武睁开一只眼。
“姜主。”
祂来了。
姜姜抬起头,看着那缕青烟,它在场上悬浮,好半晌未动。
忽然,来得人笑了起来。
“神奇的灵根。”
祂的声音像古老的钟鼓,沉重,暗哑,又带着几分古怪:“诸天万界,大道三千,我还是第一次见召唤灵根。好可惜,这么长时间了,召唤师竟没有一个飞升的强者?”
召唤师,诞生于唐朝末年,时日不长不短。
玄武瞥见那缕青烟,它轻嗤:“召唤师能不能飞升吾不知道,但是阁下,用这么阴险的方法,乃诸天之耻。”
“笑话。”青烟的嗓子仿佛被掐住一般:“这世道本就弱肉强食,如果你的灵主足够强,又怎么会受制于我?”
祂低低的笑了两声:“姜掌灵,我入了你的梦,只要我不放你走,你就只能永远待在这里。”
“你有玄武又怎么样,有本事你就一直跟我耗着,我反正时间多得很,你现实中的身体撑得住吗?”
“对我来说,五十年弹指一挥间。而对你一介凡人来说,五十年后,你已经老了。”
“想想看,五十年后,那些守在你身边的人,他们还在吗?”
“五十年后,你的世界……还在吗?”
青烟在空中轻轻飘荡,祂这些话说得慢条斯理,仿佛一个看热闹的局外人。
玄武神色沉重。
祂虽卑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
如果姜掌灵不能离开梦境,现实中的身体一直沉睡,怕也是凶多吉少。
“只要打赢你,就可以了。”姜姜回道。
青烟哈哈大笑:“现在的新人,真是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
祂声音蓦地一变,一道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