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略微收拢胳膊, 低头沉默地看着怀里的神院度,这家伙只有在这个时候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好像想要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伸手虚虚地笼罩住了神院度的脖颈,那里有他刚才留下的掐痕,他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他们两个现在的姿态都很狼狈,神院度自然不用说, 琴酒的样子就纯粹是神院度单方面造成的了,他这一年的任务加起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像是两只在互相舔舐伤口的野兽。琴酒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来,随即他的胸膛震动了两下, 似乎是在发笑, 然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弯腰将手臂穿过神院度的腿弯,将其抱起穿过了一片狼藉的客厅,走进了后面隐蔽的房间, 最后放在了床上。
“真会给我留个烂摊子。”琴酒轻啧一声,注视着神院度, 眉目间出现了一丝倦怠,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能够休息的时候, 他从兜中取出了U盘, 先给白兰地打去了电话, 让他派一个信任的人,但是由他来定交接的地点时间, 接着又让伏特加去申请更多的APCL-3615, 三支的剂量对于神院度来说还远远不够, 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
其实现在神院度最好的去处是无菌房, 但对于基地被毁,不知有多少人在其中浑水摸鱼的美国分部来说,实在是无法获得琴酒的信任,包括这间安全屋也是他私人的,并没有存放于美国分部的记录上,再加上今天晚上现场的惨烈程度和他对于危险的嗅觉来看,事情绝对闹大了,这个时候还是谨慎一些为妙,也就是说……
神院度短时间内只能靠着APCL-3615和自身扛过去了。
想必这家伙也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不然他也不会说出“麻烦你了”这种话。琴酒嗤笑一声,将几封邮件快速发了出去。他是赶过来的,他那边的事情还差一个收尾,而且估计接下来几天时间他都没有办法离得太远,所以他有大量的事情需要调整安排,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时针转到了接近凌晨两点的位置,他才堪堪将所有紧急的事情都处理完。
琴酒放下了已经有些发烫的手机,转头看着神院度,神院度睡觉一向很安静,很少会有太大的动作,但并不代表能够放任他一个人,因为就算他睁开眼,也不意味着他就是完全清醒的。如果不准备拿绳子将人一直捆在这里的话,就必须投以关注,偏偏这件事在组织中的保密程度极高,而他又不信任其他人……
琴酒的手指在床边的桌子上轻敲着,他的思绪有些纷杂,他忽然想起了在他和神院度最初作为搭档的时候,或许有人会理解错误,“搭档”这个词在组织中,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向对方交付出全部的信任,尤其是他和神院度都是对于自己过分“自信”的人,换句话说,他们有着极强的独立性和排他性,对于相信自己的队友来说,他们更相信自己。
这也就导致他们其实一开始并不适应,用一个不知道恰不恰当的比喻,就像是你一个人独住的房子在某一天突然进了一只“鬼”,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撩拨你的神经,而这居然还算是好的,等他们在磨合中接受了对方的气息……或者说是他们的身体已经接受了对方的存在,不会再在第一时间引起戒备,情况反而变得更糟了。
非要形容,就如同你压根就不知道房子里有“鬼”,但当你做什么事入神的时候,一抬头却发现“鬼”就站在你的面前,又有几个人会忍得住本能的反应呢?
尤其是对他们这种第一反应永远都是攻击,而不是逃跑的人来说。
至于情况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或许是在一次次的任务中,发现自己永远不用担心自己的后路的时候;
或许是在神院度抱怨着用微波炉打出来的速食番茄肉酱意面过于难吃的时候……
至于具体是哪个时刻,谁会去专门记住这种不重要的东西?
琴酒缓慢地眨了下眼,起身拉上窗帘,然后脱掉了身上的外套,躺在了神院度的身边。
这个安全屋的面积并不大,他又不是会委屈自己睡客厅的人——客厅在他和神院度的一架之下,看起来就像是在重新装修一样,沙发躺下去很让人怀疑会不会睡在一堆玻璃碴子上,所以睡在客厅的选项在他的脑海中连半秒钟都没有停留就被排除掉了。
神院度并无任何反应,就好像他的警戒系统已经失效了一般,淡淡的药味混杂着血腥味飘在空气中,出自于神院度,也出自于他自己的身上,这种对他们来说已经熟到不能再熟的气味并不算难闻,或许对他们来说还有一种特别的意义,意味着……
活着。
因为死人是无需用药的。
琴酒闭上眼,在这一刻他似乎什么都没想,夜色中一切都安静得过分,静得只能够听到彼此间的呼吸声。琴酒忽然侧过身,伸长手臂将神院度圈进怀里,神院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微动了动,但也只是好像不舒服一样往里靠了靠,琴酒睁开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重新闭合,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房间内彻底归于一片沉寂。
而另一边的气氛就显得不是这样“平和”了。
“怎么说?”库斯塔坐在后座上问道,还不忘给泽田弘树系上安全带。
“雅文邑大人在琴酒那里。”玛克的眼神幽深,明显是在积攒着怒气,他刚跟琴酒确认完消息,“最少也要两三天的时间。”
“这么严重?”库斯塔惊呼道,“这不应该……发生了什么?”
“只能等莱伊回来再问了。”玛克闭了闭眼,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