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早就做惯的,自然也不会在这方面露出破绽——而在配合一起执行了几次任务以后,那位总是在有意无意问一些特殊问题的搭档小姐好像已经说服了自己,不再坚持试探他的身份。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下子反而换成达达利亚开始不爽起来了。
债务处理人也好其他人也好,愚人众武装部队的攻击方式也就是那么几种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观察的;比起久别重逢的哥哥平平无奇千篇一律的战斗技巧,应该是自己这个前不久还认真完成过无数次配合作战的执行官更容易让人印象深刻吧?
无论怎么想,元素力之间的完美配合都要比在一边看着单调无聊的单纯白刃战更有意思才对。
他稍微露了一点小小的破绽——不多,当真也就是一点点,只是在工作上一向心思缜密的搭档小姐看起来半点也没发现这是不久之前和她搭档过的某位执行官习惯的攻击手法,达达利亚总不能摘下面具让她看看清楚站在她面前的人到底是谁……
——那几天的北国银行,所有人都是本能地避着公子大人绕圈走的。
但是不管如何,他的搭档似乎终于认识到了“科利亚的实力的确已经提升了许多”,虽然就判断结果来说还是很让人不高兴,但好歹多少算是有了点变化,比如说今天晚上的任务难度就已经直线上升,到了真正的科利亚完全做不了的程度。
达达利亚轻车熟路换上了债务处理人的装扮——先前让人拿来的一套全新的衣服,总不好一直穿着人家哥哥的,那多不礼貌。
提前来到任务地点的“债务处理人”,观察着眼前被枯草和缠藤环绕的古宅旧院,第一次对与自己搭档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尼古拉·雪奈茨维奇”提升了实力不假,但是也不至于一下子拔高到了这个地步吧?她对她哥哥的判定就这么轻浮随便的吗?
“小黛。”
他一脸严肃的转过头,煞有其事地提醒道:“你在这里等着,先别忙着进去。”
他得到了一个非常温柔的微笑。
“……好呀。”
——他这样子看起来真像个合格的哥哥呀,是不是?
老实说,我其实不是很想走到这一步的。
因为很麻烦,非常麻烦。
而且总容易让我想起来一些早就应该遗忘的过去。
比如说,多托雷之所以会把我称作最完美的作品,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
我与死域的关系已经彻底变了。
龙王也好,魈也好,其他清楚死域的好心人们也好……他们其实弄错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无留陀对我已经算不上污染,毕竟空枪杀不了人,单独的子弹也杀不了人,但是如果换成枪支与弹药的组合就不一样了——
在雨林的死域,和在我身上的死域,那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我等着这满地枯枝草叶将神秘的猎物送入了腹腔之中,漆黑枯干的死藤向上舒展,在我身后缔结成牢不可破的门,那些用枯败的花苞包裹诡谲红光的枯藤缠绕上我的手腕,祂们在这片土地上开始蔓延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为了我的手,我的眼。
如此温驯,如此乖巧。
躯壳之下的内容物早已被死的污染彻底浸透,山鬼的血脉牵引住这些已经失去生机的傀儡空壳让我们彼此发生最后的共鸣,内里为死而生的骨肉被无留陀包容接纳,让这些枯藤自愿作为我的意志成为这片死域的延伸。
……上一次我催生死域,是为了什么来着?
啊,对了。
为了寻找可以逃离多托雷掌控的方法。
我第一次分离了自己的血肉,我以为那枚被元素力包裹着的种子可以成为新生的象征,可事实上我只是更换了自己的身体,然后目睹自己不久之前还在使用的躯壳成为了死域的温床。
……老实说,哪怕现在让我回忆我也要说那个画面挺容易让人理智崩溃的,效果大概和拿着灰色的神之眼玩堆堆乐不相上下。
好处是多托雷的研究终于可以告一段落,毕竟第一次失控的死域直接毁掉了他相当重要的研究所,而那一次的“博士”非常乐意成为我“实验成功的奖励”,并作为死域吞噬一切的殉葬品留下——于是那一次包括他的记忆在内,研究所所有的记录报告除了我以外都已经归于毁灭的深渊,不曾留下半点痕迹。
坏处是多托雷从那以后多了个很烂的习惯,他把那些从我身边收集到的种子挨个仔细用培养皿养起来,猜测我的下一次重生究竟会选择哪一颗种子作为新生的载体……只是很可惜,不可能达成“种下一个种子收获一个斯黛拉”的恶劣愿望,毕竟我的切片手艺远没有他那么熟练,充其量只是数量够多,不可能随便哪个都能发芽。
除了最初因为操作生疏经常不慎失手以外,我现在倒是不至于因为开放死域就把自己玩死——当然,风险还是有的,主要是扔在外面的种子实在不多,我可不想下一次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多托雷的那张脸。
但如果死域开放只是这个范围、这个程度,那么问题不大。
就是不知道此刻身处内部的那位不知名的债务处理人先生……他再强再聪明,脖子的骨头难道还能硬得过多托雷么?
而且我也没有打算让这位先生这么早就说不出话,好在我们的债务处理人先生对于自己的实力相当自信,即使已经判断出身处死域,但是反应却是出乎意料的淡定。
“是你做的吧?”
他听见我的脚步,听见刀锋落地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听见枯干的藤枝舒展扭动时的噪音,那只手原本已经放在了面具上想要摘下来,却又在看见我的那一刻放下了手。
“您看起来并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