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0
脑海中的声音短暂地归于平静。
弹窗不再说话了。
但今泉昇没有产生哪怕一丝一毫“它在忌惮”的感觉, 反倒有种拳头击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弹窗说它是来帮他的。
它到底是来帮他什么的?它真的知道,他最需要的东西是什么吗?
青年随手丢下了枪,拢过散在额前的发丝。
他阖上双目,舒展开手臂, 径直向后仰去, 羸弱的躯体重重地砸在了被褥上。
好累。
青年将身体蜷缩起来, 缓慢地长吁出一口浊气。
他想不通,他也不明白。
克丽丝会失踪这件事, 也算不上是始料未及。毕竟她昨天就偷跑出了学校,甚至大摇大摆地走进泰维斯酒店,还敲开了他的房间大门。
只是事发突然,现在莎朗要优先去搜寻克丽丝的下落,不能再为他提供协助,这也是在所难免。
尽管莎朗打破了她的誓言,但今泉昇对此没有任何异议。毕竟他和莎朗一样,都在以家人的安全为优先目标。
他只能祈祷克丽丝安全无忧。
他和这对母女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他也无法冷酷地将自己与二人彻底撇清关系。刚才在电话里为莎朗提供搜寻克丽丝的思路,是他现阶段能够予以的最大助力。
但是……很奇怪。
是的,很奇怪。
脑海之中闪过一缕精光, 今泉昇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盯着悬在头顶的吊灯,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淡漠:
“弹窗。”
“为什么这么迫切地想要我离开酒店?”
——那个诡异的疑点,被他察觉到了。
从弹窗今早出现开始, 它便一直在围绕着自己不慎被摄像机拍到一事论述, 以至于今泉昇都快要忽视了……弹窗在面对这个问题时所提出的解决方法。
他被摄像机拍到,甚至刊登到报纸上的确不假。
朗姆也许会在看到报纸后, 立刻遣人寻找他。但以朗姆那过分宽广的情报脉络来看, 无论他藏身于哪个角落, 被搜寻到也只是时间问题——除非他直接离开伦敦,甚至离开英国。
——但是弹窗一直在极力规劝的,只是让他离开这家酒店。
不是逃出伦敦,不是飞离英国。
仅仅只是离开这家酒店。
今泉昇坐起身,挺直背脊,微眯起双眼。那双琥珀色的瞳眸在略暗的空间中,越显锋利。
“我在问你话。”他的口吻透着不耐,他鲜少会以这种语气和他人交流。
“回·答·我。”他一字一顿地加重了咬字。
房间重新陷入寂静,周遭的温度好似降至冰点,空气也随之凝固。
良久之后,他才再度听见了那道电子音:【……你不该问我这个问题的,今泉昇。】
“不。”他摇头。
“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泰维斯酒店的高档套房中,一般都附带着独立棋牌室。
今泉昇的房间中也不例外。只不过,这还是他入住这家酒店后,第一次落座在棋牌室的沙发上。
青年交叠起双腿,安静地望着桌前摆放整齐的物什——一个黑白棋子都落位在初始点的西洋棋盘。
“你又在策划某件事。”
他只有一个人,像是在自言自语,却是笃定地同大脑中的东西进行着对话。
“像是以往那样,你想让我成为在棋局间被你肆意摆弄的棋子。”
话及至此,他随手抓起了一枚白色棋子——是身负绝对权力,头顶皇冠的“国王”。
今泉昇摆弄着手中的白棋,眸光越发晦暗。
下一秒,随着“啪”的一声,桌面的棋盘被他抬臂扫到了地面,上方的棋子七零八落地跌下,在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青年抓着那枚白国王,重新放松地靠回沙发,棋子在他的脚下凌乱地散开,他却毫无要弯腰捡起的意思。
他突然笑了一下。
“但你有没有思考过,一些不那么听话的棋子……”
“在盛怒之下,可是会直接推翻棋盘的。”
今泉昇可以不再遵循弹窗所制定的游戏方式行事——简而言之,大家一起完蛋。
他可以现在就从酒店跑出去,去做那些弹窗不曾应允的事,破坏它处心积虑完善的资料,将事情搅和个稀烂,然后在弹窗想要争夺他的身体控制权前,一枪了结掉自己的性命。
今泉昇没在开玩笑。
他想弹窗应该明白他的意思。
而这次的威胁,效果也格外显著。
至少比他拿着手/枪顶在自己脑壳上时,要好的多了。
弹窗也终于予以了今泉昇想要的回应。
它似乎有些不情愿,又或许更像是无奈,但还是道:【我们谈谈,今泉昇。】
【就从我自己开始谈起吧。】
*****
“先生。”
当听到办公室外的敲门声时,朗姆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报纸。
报纸是今日刚送到的晨报,他恰好看完了第一页。
他抬起头,脸边一侧挂着漆黑的眼罩,未被遮盖的另一只眼睛,则透出至深的阴鸷与寒冷。
朗姆看向了房门:“进来。”
下一秒,一个穿着正装、身型魁梧的随从便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
这人姓三浦,至于名字是什么,朗姆没能记住。只因三浦办事利索,又懂得审时度势,所以朗姆就把他从日本带来了伦敦,一些琐事全权交由三浦处理。
“什么事?”朗姆只瞥了他一眼,就又将目光落回报纸上。
“您在找的人,我们带回来了。”三浦回答。
朗姆正欲为报纸翻页的手一顿,连忙抬起头。
三浦又朝办公室内走进几步,为后方的人让出道路来。一个白发苍苍,步履瞒珊的老妪走进了屋内。
朗姆的眼睛骤然瞪大。
“是……是您!”他的眼睛亮的过分,双手不由自主地合拢在一起,头颅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