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的任务,小林知道他抽离不开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那之后,他也一改往常的松散状态,开始埋头苦干。
因为他要将妹妹从死神的镰刀下争夺,然后送她回学校,就像其他同龄人一样,坐在教室里安逸地念书。
【是的。】弹窗答道。
【你离开之后,小林混的可谓风生水起。他接替了社长的职责,虽然没有代号,但也在组织中博取了一定的地位。这座公司除了私下为组织提供大量化工原材料外,如今对外还是个‘合法正规’的公司,包揽了许多物流业务。】
【顺带一提,这座公司今年的净利润堪达6.3亿日元。】现在才刚到下半年。
川江熏大为震撼。
【小林一直挺感谢你的。】
【毕竟他能走到今天,都要从你甩给他几本化学教科书,逼迫他奋发图强那日说起。】
川江熏持续震撼。
他不缺钱,从小更是不愁吃喝。
家庭环境和人生经历,致使他的眼界开阔,目及过贫穷,也目睹过富饶。
但他还是把快要迈到大门口的脚,迅速收了回去。
“我这么进去,不会被安保当做可疑人物抓起来吧?”
他自我怀疑了一阵子。
脑海里瞬间环绕起他看手机时,偶尔刷到的宣传广告词:[小时成绩不如你的同学,现在都已经暴富了!你还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不会。】弹窗轻描淡写地说。
【虽然小林是这家公司的最高执行人,但股份的实际最高持有者,其实是你。小林的股份仅仅位列第二。】
“……?”
暴富的原来是我自己?
【另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小林幸佑,应该会在今天去世。】
川江熏愣了愣。
“怎么死的?”
【被熊吃掉。】
……
*****
很少有人知道,小林幸佑的家,其实在佑川乡。
小林在县内中学念书的第二年,突然得知了父亲失踪的噩耗。
他连夜导了三辆车,又顶着雨在夜间的山林步行了十公里,当他匆匆赶回家时,却只见到了被警察送回来的残肢。
村中的老人说:“你的父亲在雨里走失了。丛林间的野兽吃掉了他,分食了他的身体。”
母亲跪在地上失声痛哭,她的身边放着一个盖着白布的铁盘,布料上沾染着刺目的猩红。
彼时,还是个少年的小林将手伸去,扯下了那块白布——
方形的医用铁盘上,摆放着一段黝黑色的手,手腕上有一颗眼熟的黑痣。
这的确是父亲的手,青筋虬结的模样,证明此前历经过一番生死搏斗。
小林盯着这只手,沉默了良久。
父亲是家里唯一有经济来源的人,如今父亲却去世了。
于是从那天之后,他再也没去上过学。
人成长的时光,总会飞速流逝。
当小林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早已是个成年人时,他已经坐在警署里,双腕被锁上了镣铐。
一如既往地在街上行窃时,小林在一个破烂的钱包中,发现了一张卡牌。卡牌很漂亮,所以他顺手拿走了它。
结果第二天他一出街,就被一大群警察按在人行道上抓获。然后,警察们告诉他:那张卡牌价值共计六百万日元。
他被判刑六年。
监狱中的日子浑浑噩噩,规整条理的管控,不知日夜的生活,几乎磨去了他此前对生活的所有不满。当他麻木的一个人提着包走出监狱,乘着车赶回佑川乡见母亲时,才得知母亲上个月已经辞世了。
在他蹲局子的时候,母亲另嫁于一个男人。然后,他们生下了一个女孩。
有了子嗣并不代表什么,那个男人对母亲态度恶劣,非但好吃懒做,还对时常对她拳打脚踢。
直到某一天,那个混蛋毫无征兆地跑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于是当天夜里,母亲就在残破的房屋中上吊了。
小林回去时,只看见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女孩,在家门前的石梯上坐着。她眨着又大又圆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盯着他。
母亲的命运非常坎坷。
第一任丈夫不幸为野兽果腹,第二任丈夫是个实打实的混蛋,儿子又是蹲监狱的社会渣滓。她一定觉得未来无望,活在世上就是一场灾厄,所以才选择让自己解脱。
但人总归得有点盼头,才能勉强活下去。
小林幸佑想了想,然后朝女孩伸出了手。
“我是小林幸佑。你的哥哥。”
“你愿意和我离开吗?”他问。
女孩沉思了一阵,然后乖巧地点了头。
……
……
出狱之后的每一年,小林幸佑都会回到佑川乡。
庙会的日期几十年都未曾改变。他总是在庙会当日回来,先去佑川神社烧香祭拜,然后再去埋葬母亲骨灰的地方,为她扫墓。
今年也是如此。
只不过,他已经从那个懵懂无知的毛头小子,变成了可以穿着体面西装,和寺庙的僧侣平和交谈的男人。
他在神像前上了香,虔诚地叩拜着神明。
他不求自己过往的罪孽与无知谅解,只祈祷自己的家人可以身体康健。
从蒲团上起身后,他又去求了一枚平安符。
上面篆刻着的,是他妹妹的名字。
佑川神社,在这处凹陷的山谷中,处于地势最高的地段。想要赶往这里,就要越过崇山峻岭,攀爬数千级的石梯,一步一步地走上来。
现在他上过香了,该下山去为母亲扫墓了。
这段路不好走,除了每一步阶梯都极其陡峭外,中间还要途经一段林子。
茂密的林丛在佑川乡并不少见,而小林早已将往返的路熟记于心。
正当小林幸佑要穿过丛林时,他身后巨大的灌木丛中,突然传来了窸窣的异动。
他扭过头。
那片繁茂树木摇动的更剧烈了,叶子彼此拍击着,发出了嘈杂的响声:“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