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属于鲜血的铁锈味充斥在空中, 呼吸间,全是它的味道。以岁离敏锐的嗅觉自然不可能忽视,反倒是因为这里只有他们两人, 让那血腥之气越发明显了。
闻着这股血气, 看着那泛黑的魔血, 岁离的眉头不受控制的拧起。
无论是这魔血,还是男人的反应, 似乎都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她,面前的红衣魔主确实是一个魔族, 只是一个真真正正的魔族。
与那高居在九天之上的神尊没有丝毫关系。
他们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倒是本座轻敌了。”大红色的婚服染满了血,颜色发黑,像是浓重的污痕破坏了那一身华美的衣裳。
笑意越浓,仿佛被刺穿肩膀的人不是他。话音未落, 只听刺啦一声, 那只漂亮苍白修长的手生生拔出了肩头的剑。
因为力道太大,锐利的剑身更刺破了他的掌心, 一滴又一滴的血顺着那道长长的伤口滴落在了地上。
真的是轻敌吗?
岁离抿紧了唇, 脸上不知何时早已没了丝毫笑意, 一双清亮的眼睛犹如手中利剑,深深的凝视着面前的男人。
她看着他肩膀上狰狞的伤口, 又看了一眼剑身上的血, 手不由自主的越发用力握紧了剑柄。
只是几息而已, 说时迟那时快, 当剑身从那具身体中抽离的那一瞬, 一股巨大的魔力迎面朝她袭来。
面前的魔主, 笑声嘶哑刺耳, 毫不犹豫的一掌朝她拍来。
岁离本能地回击。
不过短短刹那, 战局又重新变得激烈了起来。那红衣魔主没有管自己身上的伤,甚至连血也没有止,而是更加猛烈的朝她攻击。
像是在印证他自己的话一般——方才他会被她所伤,仅仅只是因为他轻敌了。
他的攻击越发密集恐怖,根本不给岁离喘息沉思的时间,一招接着一招,必须要小心对付。
不到半刻钟,又是数个回合过去,两人身上都不再复最初的干净整洁。
尤其是魔主,他身上的血腥之气更重了。从肩膀上流出的血几乎打湿了他半边身体,但是他的动作非但没有停滞,反而更加迅疾凶猛,攻势越来越烈。
仿若是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岁离握剑的手指用力到指尖发白,这种情况下,她根本没有时间和法子再试探——甚至,连最初的那一丝熟悉也消失了。
那人的一举一动都让她陌生到了极致。
咚咚咚——!
天上又是一道炽白的闪电一闪而过,照亮了那人一双黑深的眸子,那里面没有她记忆中的任何暖意,只有数之不尽的杀意与疯狂。
隔着数百米,他看向她,忽而又笑了一声。嘶哑的笑声刺耳至极,在这深渊中尤其清晰。
然后,他举起手中剑,朝着岁离的方向用力一挥。
魔剑发出耀眼的血红之光,霎那间竟变大了数倍,巨大的剑影下,岁离的身体显得无比的渺小。
这是一个仿佛无懈可击的杀招,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意,只为了取她的命。
岁离仰头看着那道巨剑,本能掐诀,手中花剑发出剧烈的嗡鸣之声,飞向了那把巨剑。
她手指微不可查的动了动,只是电光火石间,她终究没有再做什么,而是按照原来的计划,使出了分神秘法。
趁着两剑相击的那一瞬,她的身体忽然化为了万千花瓣,飘散在了深渊之中。其中最大的花瓣化成巨山,朝着对面的男人压下,不过转瞬便完全包裹住了他。
那一刻,地动山摇,天地巨震。不仅是魔界,六界都有所感应。
目前的战势来看,岁离似乎占了上风,可她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若不是方才魔主的“失误”,她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他们交手,最好的结局无非是两败俱伤。
当然现在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她的神力几乎耗尽,必须速战速决。趁着魔主被困住的瞬间,岁离来到了似和草的旁边,漫天的花瓣下,她终于拿到了似和草。
也就是这一刻,只能轰隆一声,那困住魔主的巨大花瓣被震成了无数碎片,清幽的花香与血腥气交织,汇成了无比奇怪的味道。
没有时间了。
她必须立刻离开。
岁离握紧了手中的青草,终是飞快掐诀,再次化为了数不清的花瓣,消失在了原地。
她消失的刹那,那红衣魔主也彻底摆脱了花笼,血红的衣摆随着阴冷的狂风剧烈的摆动。
最后一刻,那双盛满了暴戾血煞的眼睛,深深的印在了岁离的心中。每一处每一刻都在告诉她,这是一个魔,一个疯狂的、暴虐的,似乎随时都会失去神智的魔。
她成功的脱身,还找到了似和,可是不知为甚,当脑海中闪现那双黑沉眸子相对的时候,岁离的心中却生不起半分喜悦。
为什么?
岁离快速地离开了魔宫,又出了魔界,只是出来之后,她一时间竟有些茫然,不知该去向了哪里。
待到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到了昆仑。
“阿离?”
“二师兄,我回来了。”
她一到了昆仑,沧珩便察觉到了她的气息,轻风汇聚成影,出现在了岁离的面前。
看到他,岁离终于收起了纷乱的思绪,笑道:“我找到似和了。”她脸上挂着笑,看上去似乎真的很高兴。
但沧珩极为了解她,又怎看不出她的强颜欢笑?找到了似和,便不用拿百花芯,不用与晏重霁起冲突,本应是好事,然而她虽在笑,可眼里却没多少笑意,甚至藏着一份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不安。
“你在哪里找到她的?她现在如何?”沧珩看了她一眼,轻叹了一声,“阿离,你身上有幽冥之气。”
岁离脸上的笑意骤然散去了。
她拿出了似和草,那草碧绿鲜嫩,生得极好。然而,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