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瑶表现的和旁人一样惊讶, 可心里却是一点都不惊奇,反而有种他当真这样做了的怅然。
能说到做到,捧着一腔真心, 虽然这对郑氏和永宁侯来说并不是什么高兴事,但能顺顺利利地离开侯府,也算得偿所愿。
只是顾见山昨日才回来,今儿就离开侯府了,这未免也太顺利了。
陆锦瑶以为,就算不被公爹打死,怎么也得扒一层皮下来,看来郑氏是真的疼爱幼子。
五房分出去了, 什么都没带走,该分给五房的财产给了大房, 其他几房既没有得利也没有受损。
陆锦瑶想, 应该是受损了的,顾见山是朝中重臣,更是皇上眼边的红人, 倘若顾见山没有脱离侯府, 那日后就算分家,也依然和侯府有关。有句话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既然有关就会提携兄弟, 顾见海也是武将,有顾见山的帮衬会有很大的受益。
如今顾见山脱离侯府,虽不是断绝关系,但也没差了。
看永宁侯府, 不管哪房出事, 其他人必定受到牵连, 可顾见山却不会。同样的,若是顾见山犯了什么错,永宁侯府与他无关,自然不会受波及。
陆锦瑶低着头,她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侯府怎么会出事呢,还有顾见山,兴许是近来朝中动荡,顾见舟不在,她才分外担心吧。
众人还在愣神,韩氏张了张嘴,一时反应不过来。而二房三房因是庶出,更是不敢吱声。
顾见风楞过之后起身撩起袍子跪下,“父亲母亲,还请你们三思,五弟自幼离家,一人在西北,根本没在侯府待过几日。如今西北战事大捷,奉命回京,到底出了什么事要被赶府。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非要如此决绝……”
顾见风说的越来越快,情真意切,不像作假。
永宁侯淡淡地看着他,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低着头的韩氏,烛火跳跃,每个人的表情都看不真切。
永宁侯从前觉得几个兄弟在一处,而老大老四老五又是至亲,除了爹娘,还有谁比亲兄弟更亲。便是老二老三,知道自己是庶出,自小就不敢越过嫡子。
到底是他贪心了。
永宁侯道:“不必再劝,这个逆子,为了一个女人连家都不要了,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他离开侯府之后过成什么样,没有侯府,他算什么东西!”
这么几句话,浅显易懂,谁都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陆锦瑶心道了句果然。
顾见风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父亲,五弟不是那种人,您指定是误会了……这事非同小可,您再总得查清楚再说……”
韩氏也劝道:“是啊,这亲事也好说,若是家世不好,纳进来做个良妾也使得,何必闹得这么僵呢。”
永宁侯冷哼一声,“我怎么生出这样个孽障!”
陆锦瑶道:“父亲先别动怒。大嫂此话差矣,谁家未等新妇进门就纳妾的,这将新妇的脸面往哪儿搁。是为男子,该顶天立地,再说,五弟若为侯府子孙,就当绵延子嗣开枝散叶,有道是竹门对竹门,朱门对朱门,家世不匹,如何在一起。
况且,若真娶了,别人怎么看侯府,让远哥儿一辈的亲事怎么办,难道看他小叔叔成亲,以后都有样学样好了?父亲母亲,儿媳倒觉得这事没有对错,既然做出了选择,那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让五弟占了。”
这等时候,千万不能再生枝节。
论说,韩氏从未说过陆锦瑶过。
她口干舌燥,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千算万算,她也没料到顾见山会在这种时候犯糊涂啊,难怪上次她和婆婆说要给顾见山相看人家,婆婆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肯定是早就知道了。
今早她还去正院问了,为何宴回堂往外搬东西,婆婆怎么说的,说是奉旨……
这分明也是早知道。
韩氏脸越来越白,人都要坐不住了,这几个念头在她脑子里来回地转,一会儿是顾见山离开侯府,一会儿是婆婆瞒着自己。
若是那边知道顾见山离开侯府了,会怎么想。那可是亲王,会不会对顾家下手。
韩氏出了一头冷汗,陆锦瑶看她脸色差的连烛光和脂粉都遮不住,遂问道:“大嫂这是怎么了?”
顾见风也回过头,“云姝,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许氏和云氏都没说话,而顾见水和顾见海只是小叔子,更轮不到他们关心韩氏。
韩氏摇了摇头,声音干涩的厉害,“无事,我没事。”
郑氏道:“事已至此,再说也无益。他一意孤行,日后总会有苦头吃,我就当没他这个儿子了。”
郑氏脸色不太好,眼圈还红着,像是哭过。
陆锦瑶又看了眼韩氏,婆婆的确伤心,可在怎么看韩氏才更像儿子跑了的。
郑氏扶着额头,“行了,都散了吧,今日只是告知你们一声。”
永宁侯道:“慢着,此等逆子,日后谁也不许去见他,若是被我发现了,我打断他的腿!”
说完,永宁侯拂袖离去。
郑氏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转而长叹一口气,“散了吧,这事谁也不许往外说,更不许同院子里的下人说,若是让我从别人口中听到什么风言风语,韩氏,我只治你的罪。”
韩氏扶着椅子起来,行了一礼,“儿媳谨记于心。”
她管着家,若是家里传了什么不好的话,自然是她的过错。
郑氏挥挥手,让众人退下。
她一个人在正厅坐了好一会儿,从刚才这么瞧着,好像当真是韩氏做了什么。
郑氏也只能把府中人归束好,昨日,她问侯爷,说后悔了,让顾见风辞官不行吗,把官职还回去还不行,为何非要弄成这样。
顾见轩那边也跟着辞官,她儿子耽误了顾见轩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