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情绪大多时候都很好懂。
开心的时候会朝他笑,不开心的时候会委屈地瞅着他,一副哭包似的模样。
如果让他从网上找个颜文字,大概就类似“QAQ”的表情。
就像他那天救的小猫咪般,一点都不知道他不是个好人,每天就知道傻乎乎地贴近他。
不,她是知道,他不是好人的。
这么看来,她像是比猫还傻一点,至少猫面对坏人还知道跑。
太宰治想养的这只猫咪,不像是平日里见过的普通猫咪。
留心观察会发现,秋元泉的身上混杂着一种很奇妙的矛盾特质。
譬如说她确实就是一个普通的横滨jk,但她面对黑手党时,有一种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天然的亲近感。
——以至于她能在第一次被抓时,和他的手下当着他的面玩翻花绳。
——以至于她能在那天晚夜,大大方方地把那只蛞蝓当作一个同龄人和他聊天,而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黑手党。
那个地下室中,太宰治曾经问过她:“明明知道我算计了你,却还是喜欢我吗?”
似乎有点小郁闷,秋元泉瘪了瘪嘴:“太宰先生是在说,我不够聪明吗?”
“你不伤心?”
他问她。
她莫名奇妙地看了他一眼:“可是,现在的太宰先生是黑手党啊。”
因为秋元泉认为现在的港口mafia‘太宰治’是黑手党,所以她认为他这么做是符合黑手党行为规则的。
只能说,她大概有点为自己不够聪明,被算计的笨蛋感到点小遗憾。
“那你对港口mafia平时从事的工作,怎么看?”
“我很讨厌,但无法改变,因为这是你们的生存方式吧。”
——出乎常人意料的包容度。
又譬如说,她明明平时看上去很不太聪明的样子,实际上在关键事情上却敏锐的可怕。
对于这一点的原因,太宰治认为是秋元泉有一套自己喜欢的思考方式。
大多数情况下,她喜欢一条直线过去她认为的结果,这就导致她很多举动都很天然。
只有她认为值得去思考的事情,她才会结合事实逻辑去推断。
令人惊讶的是,只要是她放了精力去思考,最终基本上能得到正确的结果。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秋元泉确实有个聪明的脑袋。
想养猫的原因很简单。
一方面可能真的是因为,他最近的日子有点无聊,而她又有点可爱。
加入港口mafia的这大半年,少年原本是计划着“只要去贴近充斥着露骨的暴力和死亡、本能和欲望的人们,就能更近一步看清人类的本质。*”
那样的话,他就以为能找到什么活下去的理由。
所以他像是逼迫自己待在某个黑暗的地方一样,屠杀敌人,开辟出一条港口mafia的血路。*
有人说,“太宰治有着丰功伟绩,就连《旗会》中最聪明的钢琴师,与太宰的成绩相比,不易于过家家。*”
但是,太宰治不喜欢这个荣誉。*
在黑暗中待的越久,看到越多露骨的暴力、死亡、本能和欲望,受到这些黑暗情绪的影响便越大。
加之他没有能找到活着的价值,有的时候,太宰治会觉得人世间的一切,都很让人疲惫和厌倦。
偶尔,他也想看港口mafia烧起来。*
一个人在黑暗中压抑得越久,他内心中的破坏欲、施虐欲等阴暗的情绪会扩散得更大,因此他需要做些什么去释放这些内心压力。
比如说,审讯。
又或者是与之相反的需求,那种既普通,又能简单地获得短暂的欢愉的事物。
比如说,一个他喜欢的蟹肉罐头,一个市面上普通的游戏机,一次清爽又无人阻止的入水。
最近,可能还要加上一个秋元泉。
对于太宰治来说,秋元泉是一个新奇的意外。
“一个黑手党能被一个普世意义下,明知道他身份的女子高中生干净又热烈的喜爱。”
这种事情放到港口mafia中,没有人会相信,只有人认为她是不是患了斯德哥尔摩。
原本太宰治在最初对秋元泉确实是不打算继续接触的,反正他也不再做梦了。
可是在有意无意地继续接触下去后,太宰治发现和她相处很舒服。
所以那天他答应了跟她做朋友。
被一个人以珍视的态度小心翼翼地靠近,这对于太宰治来说是种极为陌生的感受。
—— 会在他想说想吃土豆芽的时候立即给他做,会在他打针的时候小朋友似的哄着他,会在暴雨天仍然不安地在河边蹲他。
“那位小妹妹说,如果你不愿意拿伞的话,至少等雨停了再走吧,不然这雨大得眼睛都睁不开。”
太宰治明白秋元泉的意思。
她怕他疼。
少年是第一次,被这样一种温情包围。
人是一种复杂的动物。
他会恶劣的想要把这份感情破坏,会被烫到了一般情不自禁的逃避,更会想要片刻沉沦于这短暂的温暖。
所以,那天生日后,太宰治就没再去找过她。
再次见到她,是周四的那个暴雨过后,短暂放晴的下午。
太宰治原本等天晴了想去跳河,却在河边看见湿漉漉的秋元泉。
大抵是因为没蹲到他,女孩子有点垂头丧气地用毛巾擦着头发回去。
岸上似乎有个路过的男生认识她:“喂,秋元,你怎么浑身湿漉漉的啊?”
闻言,女孩子忽然眼眸弯弯,笑得温暖而灿烂地挥挥手:“黑羽同学,我!在!钓!鱼!”
很奇怪的是,那一瞬,他竟是移不开目光。
那天回去的时候,时隔多天,少年把监听的文字资料翻出来看了下。
是的,文字资料。
出于各种原因,以防万一,太宰治在秋元泉家中放了个窃听器,并采用语音转文字的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