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需要观察者来为他戴冠,也不需要旧日的神明的认可。
不需要殿堂,不需要颂歌,不需要盛大的仪式,不需要任何人的欢呼。
我将为自己加冕。
戴冠本就是王与冠冕的双向认可。
观察者始终淡漠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一分微微的讶然,慈悲的神明早已做好准备送出自己的荣光,但这是第一次他做出这样的尝试,也是第一次被这样无情拒绝。
也正因为如此,在对于神明而言的后世之中,冠冕才会选择面前的这少年吧。
观察者这样想到。
可惜的是,他看不到那么遥远的地方了。
神明能够出现在这里是巧合之中的巧合。
月光代表无限的时间,冠冕代表着旧日的神格,最后一部分是游走在这个世界上的真实存在的折月。
当月光离开月亮海,观察者就再也不会存在了。
永恒并不存在,世界上本来就再也不会有神明的存在,智慧种族终将独自面对黑潮和命运。
“所以,我想好我要送你什么了。”
观察者轻轻地说道。
那一瞬间他垂眸的时候,却并不像是一个淡漠的神明。
……
兰诺为自己戴上了冠冕。
他不再拒绝深海之冠,而深海之冠终于得以完整的降临,降临的并不仅仅是冠冕的链接,还有兰诺曾经拒绝过的那些记忆。
一切正如观察者那简单的解释,旧世界的神明与森海幽兰共同庇佑着深海种们,直到黑潮的突然降临,生命陨落,世界陷落于疯灾之中,智慧种族不得不为自己寻找着另一条路。
这是旧日的史诗,也是一切的开端,原初之王的诞生。
所谓王者,本来就是试图比肩神明来守护种族的存在啊。
王负担了种族的命运,承担着面对黑潮的责任。
当最后的庇佑不复存在,王即是种族最后的屏障,他们在一代又一代的传承里将承担一切。
但过于沉重的负累终于压垮了坚韧的灵魂,直到今日——
不被公开的战报里黑潮一日比一日更加强大,最终的末日的降临在模型推演里已经并不是那么遥远的距离,王冠的失落带走了所有的希望……
而一个满怀恨意的,痛苦又绝望的灵魂出现了。
他不否认自己曾经逃避过,曾经迷茫过,但在一路的曲折之后,他终于不再拒绝。
无关所有人的存在,这本来就是一个人的挣扎,本来就是一个异世的灵魂面对着整个无尽星空的不甘的嘶吼。
屈服于这个世界,还是改变这个世界?
兰诺已经有了答案。
这孤独的加冕礼由他独自完成。
……
冠冕与灵魂彻底融合的那一刻,似乎只是片刻的寂静,过去的时间阻碍了这一切。
在涟漪再一次散播到无尽星空的每一个角落之前,兰诺再一次郑重地望向了时光的回响里的精灵们。
从另一边的姬明玉的视角来看,似乎并没有过去多长的时间的样子,以灵魂为计量时间的单位的时候,时间将失去它的意义。
“你……”
姬明玉跪在了地上。
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连指间快掐出血来都没有反应过来。
身在淤泥里的卑微的尘垢总是想要握住闪闪发亮的蝴蝶,于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着,成功似乎离他那么的近,但每一次都是失之交臂,终于在这一天,他发现自己将永远触不可及,永远只能在阴沟里仰望着。
世界上有真正的王吗?
姬明玉从来都不相信这件事情。
所以姬烈阳才会一直怀疑他的用心,王的存在之于王庭是信仰,但对于姬明玉而言他早早地就看清楚了对于十三区而言,王就是吞噬着资源,理所当然被疼爱着,却并没有什么意义的存在。
黑潮病并不是不会在上层爆发,而是黑潮病能够在上层被解决,本质上这依然只是精神上的负累而已,但龙族不会让王去拯救十三区的平民,这个事实就是如此的悲哀。
可他才不会说出来,他又不是兰诺这样的小傻瓜。
可是……
世界上有真正的王啊。
他是那么的坚定又是那么的慈悲,即使面前的这一切只是一场幻梦——即使这里的精灵根本不值得被拯救。
深海的冠冕能否触碰到来自于森林的种族是一件未知的事情,但是兰诺也只而是在尝试,本质上讲导致这一切的是黑潮病,所以他需要面对的依然是黑潮。
轻灵的精神领域张开,如同抽丝剥茧一般试图去抽离黑潮的影响,甚至将这个工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才恍然意识到,借助着冠冕的加成,他已经能够做到和折月相差无几的操作了。
病程较轻的精灵们渐渐恢复了意识,他们茫然四望着,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来自于母树或者精灵冕下的救赎,但还是不明白——
来自何方的神秘的王者,才会有这样的慈悲?
姬明玉依然颓废地跪在地上,他眼中的光芒似乎在渐渐消散着,但又好像重新凝聚了起来。
黄金龙看向匆匆赶来的墨泽风。
黑龙的神情淡漠依旧,姬明玉这个时候心情太混乱,所以他看不明白墨泽风会是什么样的感触,但想来和他也相差无几。
姬明玉笑着比出来了一个口型。
你输了。
墨泽风冷静地回望着他,在这一刻姬明玉才看出来他似乎是高兴的,是的,墨泽风还是在发自内心的高兴着的,即使他也是一样的贪婪一样的冷漠,可让姬明玉不得不承认的是墨泽风总是比他多了几分真挚,所以也比他多了几分幸运。
黑龙似乎是在用一个相同的仰望的视角看着兰诺。
失望,欣慰,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最终给姬明玉也比了一个口型出来。
你也输了。
是的,我们一败涂地。
我们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