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字一句告诉他:“我没有。”
信与不信本来就由他自己,而姬烈阳选择了不信任,在这个前提之下所有的偏见一日又一日加深,到后来兰诺再也不愿意对他解释,剩下来的只有死一样的平静。
他再也不说疼,再也不怀有任何的期盼,他渐渐失去一切,留下来的只有冷静。
他知道兰诺是想过要求死的,但他还是不信,还是不愿意,他对兰诺说……
那句台词姬烈阳不会忘,也不可能忘记,他是如此的坚信着——
而就在不久之前,兰诺告诉他。
“一直到这一生的尽头,我都不会忘记。”
“不用担心,这顶王冠如此的沉重,我当然会把它还给你们。”
是啊,王冠是如此的沉重,兰诺前半生所有的痛楚都由此而来,姬烈阳更不愿意承认的是——这当中又有多少是他加在兰诺身上的?
如果他没有那些偏见,如果他能够早早地认识到兰诺的病,那么是不是,他能够早一点找到他们真正的王呢?
这个可能性似乎让他的灵魂也跟着躁动了一番,然而躯壳就像是和魂灵也分离开了一样,有那么一瞬间姬烈阳忽然明悟了,现在的他就像这几日的兰辰一样。
“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姬烈阳仰头看向兰诺,他知道自己应该摆出来更多的卑微的姿态,也许跪下来会更好——但跪下来有用吗?他现在杀了兰斯,会有用吗?
他知道答案的。
而姬烈阳又问了一遍。
“为什么呢?”
于是兰诺还是那么平静地看着他,甚至还有一些疑惑,他知道姬明玉抖落出来的事情会是姬烈阳无法接受的,但是姬烈阳并不至于如此,现在看起来好像做错事情的是兰诺一样。
他也只好问道:“你会相信吗?”
姬烈阳没有说话。
他还是没有动,可是明明那道身影看起来如山一般无法摧折,现在却又好像是在摇摇欲坠的倾塌的边缘一样。
兰诺不是没有解释过,不是没有坦诚过,也不是没有期待过,他明明拥有过那么多的期待,可是他都做了什么?
所以他再也得不到任何的信任,所以在王冠第一次重归兰诺手中的时候,兰诺其实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而他的选择是邀请了当时在星际战场上的人类联邦和精灵帝国的人,他要他们做一个见证——证明他并没有觊觎圣龙的冠冕,证明他没有嫉妒也没有贪婪。
他的确没有,本该属于他的他也不要了,如果不是红宝石公爵和姬明玉一定要疯一场,那么姬烈阳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姬烈阳似乎是该怨恨姬明玉的,但没有恨,姬烈阳甚至有一些诡异的感谢这个他从来并不喜欢的晚辈。
愧疚几乎要将他淹没,但姬烈阳自己也知道这并不够,只是愧意一点也不够,他想过的所有的弥补的方式,那些他给过兰斯的权力地位财富……全都不够。
可他是知道兰诺的,他一直都知道,在他对兰诺充满偏见,觉得兰诺充满了那些他不喜欢的品格的时候,他也是一直都无法从兰诺身上移开自己的视线。
所以他也应该知道……
姬烈阳无力地垂下了头。
“我会承担……我应该承担的罪孽。”
他将迎接这场审判,他知道自己有罪。
然而兰诺并没有回话,在这个时候控场的还是姬明玉。
“这就够了吗,黄金之王阁下?”
姬明玉笑吟吟地扫过了另一个人。
“蓝宝石公爵阁下?”
兰辰始终没有说话,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格外的沉默,即使被姬明玉点名,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可明明方才姬明玉的那些话兰辰不是没有听进去,那些往事兰辰也不是没有参与。
姬明玉接着含着笑意问道。
“还记得星川草吗?”
“好吃吗?”
投影里的病例已经被散开,就像是一场大雪一样。
而纷纷扬扬的雪片散干净之后留下来的并不是白茫茫一片,而是被白雪遮掩的罪恶。
姬烈阳的瞳孔猛然紧缩。
他也没有忘记星川草。
那本来就是兰诺和王庭最大的隔阂的来源,而在这之前的那些年里面他都坚定不移的相信着星川草本来代表着兰诺的贪婪。
但现在并不是了,再也不是了,在那病例不是假的而兰诺也不是装病的前提之下……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星川草。
他知道星川草的作用,他并不在意,那个时候姬烈阳愿意把所有的星川草献给兰斯,可是兰斯才是真正的在伪装的那个。
而兰诺那么疼,疼到生理性的休克,他却又一次——又一次地不相信他,那么轻率的推开了兰诺试图拯救自己的手。
姬烈阳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抽痛着。
黄金龙的心脏是龙族最为强健的,在他化为龙形的时候他的心脏需要承担庞大的黄金龙全身的供血,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喘不过气来,每一分每一秒眼前都是兰诺的眼睛。
那么平静,那么冷静,好像活着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好像那些不被相信的疼痛就再也并不存在了一样……
姬烈阳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可他什么都握不住,即使兰诺就在他的眼前,即使他还可以活得很久很久,兰诺也可以活得很久很久。
长生种的生命极限很长,对于顶级的幻想种尤其如此,但这也意味着终此一生——终此一生他再也追不到,也握不住。
墨泽风默默地看着他。
就好像看着某一刻的自己,但这当然还不够,因为姬烈阳很快就会明白,他必须明白,兰诺本来也不是困在王庭的小小的天空里的蝴蝶。
他一直亮闪闪的。
“停下来。”
姬烈阳不受控制地说道。
他不想听下去了,他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