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怎么可能在他身上留下这样深刻的刻痕,以至于直到现在安度西亚看起来也像是想要落泪一样。
兰诺默默地看着那行字。
【黑潮是一切的源头,我将作为终结。】
他也没有忘记。
“我曾经见过另一个人写下同样的一句话,黑潮是一切的源头。”
兰诺继续说道,“我想你或许也是认识他的,他叫希尔德加德。”
他认认真真地念出来了那个名字。
“希尔德加德·自由之风。”
安度西亚不说话。
他应当是海妖里面最擅长言语的那一个,可是现在面对着自己曾经写下的字——就像是面对着曾经的自己。
所以他说不出什么。
“那位弑君者……”
他只是听过他的名字,但是并不是那么清楚希尔德加德的生平。
“我曾经想过,如果是我的话,也许会走上和希尔德加德同样的道路。”
安度西亚一惊。
但兰诺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面纠结下去。
他也不是来和安度西亚科普希尔德加德的。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关于什么?”安度西亚问道。
“黑潮……命运……”兰诺看着他笑了一下。
“王冠。”
就像是一只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一头掉了下去,但是在那之下却是没有止境的深海,所以也始终没有听见石头落地的声音。
安度西亚无奈地笑了一下。
“再遇见您之前和遇见您之后的想法是截然不同的——我也没有办法。”他还是忍不住又问道,“为什么不去问提香和索尼娅他们呢?”
不甘心有那么一点点明显,但却又掺着无法言说的无奈。
“因为他们没有你聪明……大概。”
兰诺眨眨眼,最终说道。
在安度西亚睁大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也只好和他对视。
然后黑发的海妖叹了一口气。
无可奈何之中浅浅的愉悦感缓慢地散开,他想到,我能怎么办?
安度西亚看向那道自己留下来的刻痕,然后缓缓描摹着,不论如何也找不到当时的心绪了。
尖利的痛苦早就已经消失不见,而在迷失又再一次复生之后,他很少主动想起这些往事。
可是要说是忘记又怎么可能忘记呢?
“在海妖帝国的第一个疯王死在王座上的时候,我思考了很久。”
安度西亚说道,“我想了很多的事情,是否是因为我们的错误,还是种群本该就面对这样的末路,还是所有种族都注定面对这件事情,我想不到结果,冕下,在我第一次想到我应该成为一个怎样的海妖的时候,我觉得我会成为一个合格的骑士。”
可是当王面临末日的时候,骑士应该何去何从?
“我责怪我自己,责怪我我的朋友们,事实上我觉得我们彼此之间都在这样的相互责怪之中,直到有一天我慢慢地明白——黑潮才是一切的开始,因为我们不得不面对黑潮,才有了王的存在,才有了所有王的疯狂的命运。”
他沉默了许久才继续说下去。
“那个时候我觉得,也许……这一切都并不应该存在。”
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后面那行字。
终结。
“对于我们而言这样的命运终将通向没有归途的末路,所以不如彻底断绝。”
他忽然微微笑了一下,看着兰诺。
“但是,您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啊。”
在他们再也没有这样的期望也看不到任何的希望的时候,兰诺这样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我无法解释王的存在对于我们的意义,我想即使您有怀疑也会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他并没有提及圣龙又或者是兰诺的任何的过往,只是这样说道。
“但也许,现在我们面对的已经是终结了,我看不见属于下一代的未来。”安度西亚说道,“所以请按照您的想法去自由地做任何事情吧,他们和我只会有着同样的意见。”
他半跪下来仰头看着兰诺。
虔诚的,温柔的,卑微的。
“也许在很多年以前,或者很多年以后如果我们能够存续下来,我们会觉得这些过往是一个错误。这些因为黑潮而存在的命运也是一个错误。但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一切都是只能这样存在的安排,而我们并不逃避这样的安排。”
王的存在是因为黑潮而诞生的迫不得已。
安度西亚一直都是那么清楚地知道这件事情,但他依然愿意做一个最好的骑士。
“我也许不应该来找到你的。”兰诺和他对视。
“你太聪明了。”
“当然了——我可不是那群脑袋长在龟壳、尾巴、触手上的海妖能比的。”安度西亚笑着说道,有一点隐约的得意和狡黠。
“从星际战场的变故来看,我想我们却是快要到了最后的时刻,”兰诺想了一下承诺道,“我会努力的。”
“我们永远不会怀疑您。”安度西亚这样说道,“不过……我希望您不要忘记我的话。”
兰诺带着微讶看着他。
“请您也依赖一下我们吧——不论在面对任何事物的时候。”
“当然。”
在下一次的会议之前,兰诺主动要求向人类联邦发出联络的请求。
这件事情并不算很艰难,提香和联邦的消息渠道并不少,而这也不是外交意义上的访问,只是私下的谈话——就像是兰诺每一次和伊迪丝那样。
联邦的新任总统在上任之后迅速地瘦削了许多,这让他的面容看起来越来越冷厉了,显然这不会是普通民众很喜欢的总统,但是这样一个时代也许就需要林瑟这样的领导者。
“日安,海妖帝国的冕下。”
“日安。”
从身份上讲他们没有巨大的差别,而且双方都不是喜欢繁文缛节的,所以他们迅速地进入了正题。
“如实来说,对于您的通讯请求,我觉得很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