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灯明通透。
包厢内已然暖融融乐陶陶了,许盼夏嗜甜,蛋糕吃得干干净净,连贴在上面的一层奶油也用小叉子刮得精光。仍旧意犹未尽,抬头看卫长空——卫长空忍俊不禁,捧着还剩下一块儿的蛋糕,问:“你看看,想吃哪儿块?想多吃草莓还是想多吃桃子?”
许盼夏犹豫两秒,叶迦澜已经将自己分到的那块儿、完整无缺的蛋糕递来。
漂亮的小三角,奶油抹得均匀,上面点缀着几个小樱桃,和刚才许盼夏吃掉的那块儿一模一样。
他说:“吃我的。”
卫长空原本已经要切下去了,笑盈盈的:“哥,这多不好意思,我再给夏夏切一块儿吧。”
“别切了,”叶迦澜说,“她对草莓过敏。”
卫长空长这么大了,还没听说过有人对草莓过敏,愣了一阵,看到许盼夏不太情愿地接过叶迦澜的那份蛋糕,用自己的小叉子,慢吞吞地开始吃。
叶迦澜没有吃卫长空的蛋糕,卫长空重新切的那些,最后全进了队友的肚子。一直到聚会结束,许盼夏没再和叶迦澜说一句话,叶迦澜也一直坐在那个位置上,他今晚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看许盼夏,或者,和朋友聊天。
卫长空数了数,单单是这三十二分钟,叶迦澜就看了许盼夏二十一次。
其实叶迦澜的长相是公认的好看。
好看到什么地步呢?
众所周知,男人是一种自视过高、且天生傲慢的物种,大学即之下的男性往往对自己的脸和身材开着极度强烈的滤镜,而中年男性的盲目和傲慢大多出现在他们的头脑和少到写不满一张A4纸的阅历上,谈起国家大事便慷慨激昂怒点江山,似乎地球少了他们便会立刻开展第三次世界大战。
而没有男性会否认叶迦澜的颜值之高。
卫长空也不例外。
大约是他今晚看叶迦澜的次数太多了,喝过酒的苏安语重心长地告诫他——
“就算你再怎么想追夏夏妹妹,也别想着从叶迦澜这边找突破点了——这家伙就一妹控,但又和夏夏关系不好。说实话,我们和叶迦澜一块儿生活一年多了,压根就没见他和夏夏妹妹单独吃过饭。兄妹关系岌岌可危啊,你还是放弃迂回,直接从夏夏妹妹那边发动激烈攻势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两位当事人,一个在喝水,另一个在埋头吃蛋糕。
许盼夏将最后一点奶油裹着面包屑吃得干干净净,听见叶迦澜说:“别吃了,晚上吃多了不消化。”
许盼夏:“关你什么事?”
叶迦澜说:“不过喜欢吃甜食也不是什么坏事,偶尔吃也没事。”
许盼夏:“关你什么事?”
叶迦澜继续说:“你和他关系真的好?”
许盼夏:“关你什么——好。”
她终于抬头,微笑:“真的好,非常好,好得和一个人似的。”
叶迦澜说:“那他怎么不知道你对草莓过敏?怎么也不知道你不喜欢吃切开后、放置一段时间的桃子?”
许盼夏说:“关你什么事?”
叶迦澜笑笑:“当然和我有关系,哥哥关心妹妹,有什么错?”
许盼夏像是被尖锐的针狠狠刺了一下,刚才吃的食物在她胃里变了味道,她冷着脸:“算什么哥?那些钱,等我毕业后,我都会还给叶叔叔。叶叔叔好心收留我,我很感激,你不要得寸进尺——”
“还有,”许盼夏盯着他,“是不是哥哥,你自己最清楚。”
叶迦澜说:“是不是有什么区别?”
他低声:“我不介意现在就说出来,说出你和我的关系,说出——”
许盼夏想要给他一巴掌,举起手,又压下去,只咬牙切齿:“闭嘴。”
她语速飞快:“我爸和你妈没关系——”
一时口快,说错了。
叶迦澜微怔。
许盼夏看着他,迟迟反应。
叶迦澜看着她脸上浮现出懊恼的表情,她放慢语速,重新更正:“——我妈,和你爸,当年就没谈恋爱,也没什么关系,我知道,你也知道。他俩之间是朋友,但也不代表我们能成为朋友。那些假话骗骗上高中的我们就算了,你现在还一直揪着’哥哥’这个称呼不放,过分了。”
说完,她又补充一句:“刚开始是我说错,你自动忽略。”
叶迦澜坐得端正,他身体稍微往后一仰,依靠着椅背,好整以暇地望着许盼夏:“倒是也没说错,你爸和我妈还真有点关系。”
许盼夏问:“什么?”
“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亲家,”叶迦澜说,“挺好的关系。”
啪——
许盼夏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拍在桌子上,惊得周围人纷纷回望,个个面面相觑。苏安被声音吓了跳,还以为地震了,一杯酒结结实实泼在卫衣上,现在抽了纸擦,好奇地望这边看。卫长空走来,低声问:“怎么了?”
叶迦澜不动如山,他微微仰脸,细细的金色眼镜边框淌着镇静的光。
“没什么,”许盼夏说,“刚刚和哥哥吵架了。”
叶迦澜笑了。
卫长空忙安慰,拉架:“吵架归吵架,你别朝桌子出气啊?来,让最配合的卫同学看看,咱们班长的手……”
卫长空横插在两人中间,他背对着叶迦澜,因而也就未看到叶迦澜对许盼夏做的口型,无声而清晰。
——瞧,还不是喊我哥。
这一招的确不太好,成功地激怒了许盼夏。等聚会结束,回到家,叶迦澜就发现许盼夏将他所有联系方式都彻底拉了黑名单。
之前是不存不联系,打电话,偶尔还有几次能接到;
现在是完全打不通,叶迦澜用苏安的电话给许盼夏打,通了。他刚说一声“我是叶迦澜”,下一刻,对方就直接掐了电话,完全不发一声。
再拨,苏安的号码也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