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处符纸被补好, 符阵重新运行,船身恢复平稳。
徐阳猝不及防被制,身子僵直,肿泡小眼扫了扫颈侧的剑, 咬牙:“想不到, 简姑娘年纪轻轻,居然就升了金丹。”
徐阳一直都知道简欢修为比他高, 但他不曾想到简欢居然是金丹。明明对方不过十几岁, 居然已经升了金丹!
他是筑基四层的剑修,他以为简欢顶多筑基六七层。他对上也不是没有胜算, 至少能为兄长拖一拖时间,才冲出去,哪想到……
简欢:“我也想不到, 徐兄看着如此面善, 居然干着吃里扒外的活。”
头顶闪电游走如惊鸿, 雨还在下, 一滴滴砸落,缀了几颗在简欢的睫毛边缘,随着她垂眸, 雨滴掉落, 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
外形恐怖诡异的鬼鱼不断从奔涌的江底冒出, 被符阵挡在外头。
但它们不甘心, 争先恐后地用鱼身撞击符阵,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船里头也还留着二十几只没杀完的鬼鱼, 它们感觉到简欢身上沾着的同类血迹, 有所忌惮地避开她, 去撞击简欢临时搭建的保护阵。
阵里, 挤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船工们。他们看着近在咫尺的鬼鱼,面色惊恐,不住地往后靠。
保护阵的灵力罩被撞得摇摇欲坠,似乎撑不了多久了。
瞥见这般场面,简欢现下无意质疑徐阳,剑刃向下,就欲顺着徐阳的背脊,先斩断他一只手臂。
“简姑娘慎重!”几乎是同时,一道同是金丹期一层的剑气从船舱下钻出,朝简欢拿剑的手腕飞掠而来。
居然还有内鬼!
简欢唇紧紧抿着,手中灵力涌动,一把揪住想趁机逃走的徐阳,带着他往一旁一避。
并在同时,数十张符纸从她袖口飞出,将船内残留的鬼鱼悉数消灭。
完成这一切,简欢的剑刃朝徐阳脖颈深入几寸,鲜血瞬间涌出,她冷声:“老实点!你若逃,我的剑必定先留下你的脑袋,你大可一试!”
“这话同样送给简姑娘!”船舱下方,一名男子以剑抵着谢远英的颈侧,缓缓走了上来,面上带着戾气,“姑娘怎么对我弟弟,我便如何对待少爷。”
简欢目光落在那人身上,那是跟在谢远英身边的小厮。
对方居然和她一样,同是金丹一层。先前他想必也和她一样压制了实力。她伪装自己是筑基高阶,他伪装自己是普通人。
谢远英本人面色苍白,唇边一抹血,脸上神情还带着几分未散去的震惊错愕,混着挫败和绝望之色。他看着面前场景,艰难道:“简姑娘不用管我!做姑娘该做……”
噗地一声,谢远英又呕出一口鲜血,是小厮用灵力震碎了他的舌头,不让他说话。
几乎是同时,简欢手中的徐阳忽而也涌出了一口血。
他努力把小眼瞪大,发出唔唔唔的声线,也说不出话来。
他的舌头,也被震碎了!
小厮飞旭震怒:“简姑娘怕是没听清我的话!”
简欢脸上带着暖如春日的笑,但眼中没有丝毫笑意,无辜反问:“不是你自己刚刚说的吗,你如何对谢公子,我就如何对你弟弟。”
“不过话说回来。”简欢用剑刃轻轻磨着徐阳微肥的脖子,“我其实并不太在意谢公子的生死,毕竟我与谢公子非亲非故,还没你和他相处的时间长。但徐阳是你弟弟,那——”
飞旭冷静下来,并没有上钩:“简姑娘来自玉清派,玉清派弟子行事,外头人还是略知一二的。若姑娘真不在意谢公子和这些人——”
他像看蝼蚁一般扫了眼那群瑟瑟发抖的普通人,轻蔑道,“大可对我弟弟动手,我定然让谢公子和这一船人为我弟弟陪葬。”
简欢垂眸,没再说话。
两人各有对方的把柄,都有所顾忌,场面陷入僵持。
但形势对简欢不利。
她能明显感觉到,飞旭徐阳在拖时间。
他们似乎在等着江底下的什么东西……
雨哗啦啦落下,坠进甲板上一个个水滩里,泛起圈圈涟漪。
涟漪散开,浅浅倒映着简欢模模糊糊的身影,还有一角愈行愈近的黑衣衣摆。
俭面人,来了。
飞旭下意识用力制住手中的谢远英。
若这里只有简欢一个金丹一层,他都不必如此顾忌,需要拿谢远英要挟,需要喊来鬼鱼群。
可这还有一个俭面人。
来之前,谁都没想到,谢家一个普通的五星玄武单居然能引来一个金丹期的修士。
他们玉清派的金丹期不都接二十星以上的玄武单吗!
更不用说,这个从藏仙楼出来的俭面人,居然也接了谢家的小单!
在城主的计划中,这趟他和弟弟联手,一个金丹,一个筑基,必然万无一失。
不曾想,居然捅了金丹窝。
也不知谢家什么狗屎运!
戴着面具的沈寂之不合时宜地拎了个有些脱毛发旧的大布袋,他一边走,一边捡地上的鬼鱼尸首。
简欢忽而冷不丁道:“这边的是我杀的。”
沈寂之直起身,看她一眼,手向上,悬在半空中,任由雨滴落,冲掉手上沾着的血迹。
然后他收手,继续捡,边捡边冷声道:“在我这里,我捡到就是我的。”
简欢望着那五个手指头,心下便明白了。
她咬牙,眉毛横竖,骂道:“无耻之徒!”
俭面人朝她捡了过来。
简欢忌惮地退后几步,目光在飞旭和俭面人身上看来看去,目露警惕:“站住!你是谁的人?”
飞旭打量着简欢的神情,又瞥了瞥俭面人。
他不知俭面人底细,便没有轻举妄动。
俭面人将没了半个脑袋的鬼鱼抓在手中看了看,扔进布袋,问:“简姑娘能出得起多少?”
简欢再往后退,不明所以:“什么?”
“我谁的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