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位守门长老在九州城都有各自的府邸。
深夜, 月儿隐在云间,站在后院墙外从下往上看,在某个角度, 能看见一层淡淡的荧光笼罩着整座长老府。
这是防外人闯入的护府阵, 只要有人不从正门过, 从其他地方偷偷进去, 都会受到府阵攻击,还会第一瞬间被府中人察觉。
且这阵,有特别针对隐身符。
早年间, 隐身符是很好用的符箓, 无论是跑路、吓人、还是听人墙角,都是不二之选。
可自从三年前,羽青长老研制出针对隐身符的阵法后,隐身符能用的场合愈发少了。
不过这阵, 挡不住简欢。
简欢给自己和沈寂之各贴了张改良过的隐息符, 符中混杂着她丹相中可与万物混为一体的剑气。
两名粉衣年轻人, 如春日被风从枝头吹落的桃花,无声无息, 不受任何阻碍地翻过高高的院墙,轻巧落了地。
很轻的一声响,书房的窗被打开, 两朵桃花飘了进去, 再被阖上。
月光被关上的窗阻隔在外, 室内一片昏暗。
简欢和沈寂之在夜色中对视一眼,安静且快速地分区翻找了起来。
黑暗并不影响他们视物, 这高长老的书房里, 各种杂书都有, 简欢翻了蛮久,也没找出特别的东西。
檀木桌旁,沈寂之蹲在桌边,在用手轻轻碰着桌底。
印象中,他已经蹲在那好一会儿了。
简欢飘过去,双手撑在大腿上,弯着腰打量,声音压得很低:“怎么了?”
沈寂之往旁边挪了一步,示意简欢过来看。
简欢蹲下,伸手朝沈寂之刚刚碰的地方摸了摸。入手是一大片凹凸不平的划痕,像是有人用指甲狠狠划出来的,划痕非常深,带着几分不可言说的暴戾和焦躁。
简欢收回手,置于膝头,摩挲着柔软的裙裳,对沈寂之道:“这高长老,怕是生了心魔。”
修炼到高长老这个层次,更多修的是道心。
道心稳定之人,想来不会把自己的书桌桌底无缘无故弄成这样。只恐是道心出了问题,情绪不稳定,才会如此。
当然,简欢之所以这般笃定,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书里没写那位偷走菩提塔长老的名字,只用‘守门长老’代替。
但是有说,那位长老是某派掌门的亲弟弟。
“嗯。”沈寂之低低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身上,冷不丁问,“你早知道高长老有问题?”
简欢摩挲裙裳的手一停,不动声色地回望着他的视线:“‘早’?”
沈寂之的眼神带着几分审视:“在宝殿里,老管事说了高长老的事后,你就有些心不在焉。出宝殿后,便直接提议夜访长老府。”
简欢眨了眨眼睛,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耸耸肩:“心不在焉是因为我在想事情啊,那菩提塔丢失,最先要查的定然是当日守着的四位长老。四位里那老管事唯独提了高长老,过来不是很正常吗?”
“是么?”沈寂之收回视线,抿了下唇,再看她一眼,轻声,“但我总觉得,你在隐瞒我什么。”
好敏锐的人。
首先,穿书自有穿书法则,不能对任何人说出书中剧情,这是天道规则。
其次,从异世界来这种事,简欢是宁愿烂在心里,也不愿告诉任何人的。
她在世间,只绝对信任她自己,其他人,哪怕是相处时间最久最了解的沈寂之,她也不会毫无保留地对他和盘而出。
简欢狡黠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像哄小宝宝一样,软言软语:“沈寂之,你大可放心。”
沈寂之觉得他并不是很放心。
果然,下一瞬。
女孩凑过来,嘻嘻一笑:“那我肯定有事瞒着你,这还要问?你也太没自知之明了。”
沈寂之:“……”
发现桌底的划痕后,简欢又去检查屋内其他家具可有类似痕迹。
书架、休憩的美人榻、放置笔墨纸砚的木柜,在人不易察觉的角落,都有坑坑洼洼的伤。
先前离开九州宝殿时,她特意问过老管事,这高长老平日的性子。
老管事是这么说的:“大多数人嘛,都觉得高长老人好,请他帮忙他都会帮,平日总是笑呵呵的。但是嘛……”
话到嘴边,老人家反应过来了,虽说现下高长老人在镇抚司接受审讯,但很有可能被放出来,他不好这么说胡话的,他话头一转,“我也觉得高长老人好。”
简欢:“那您刚刚还说人家威风呢。”
老管事笑呵呵的:“气质威风嘛,好了好了,让你们看也看了,你们快走罢,我要歇了……”
想到这,简欢直起身,朝沈寂之走去,刚想和他交流各自发现,忽而,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声从窗外传来。
粗粗听着,像是风拂动灌木丛的声音,但仔细分辨——是有人来了!
没有丝毫犹豫,沈寂之一把拉过简欢的手。
书房的窗从外头被轻轻打开,如霜的月光斜洒了进来,落在书房一角的古朴屏风之上。
粉色裙摆一晃而过,隐在屏风之后消失不见。
月光映着屏风,将屏风上画得栩栩如生的墨兰照得微微发亮,在夜里静静绽放。
……
窗再次被关上。
没过一会儿,一个烟嗓响起:“温师姐,你找这边,我找那边。”
背着大黑剑的女修没有回话,只点了点头。
后来的一男一女按先前简欢沈寂之的路线,再次搜起了书房。
听到外头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简欢猫着腰,悄悄挪出一只眼睛,往书房内打量。
杨野翻着书,冒出一句:“没想到时隔两年多又要开始翻书,先前在莲方秘境中,我是真的把书翻吐了,现下看到这些,又想起了那段日子。”
温九忍不住笑了笑,说话声音有些虚有些轻:“找回菩提塔能拿到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