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裴行知冷冷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笑了笑, 自在地在桌子旁坐下,二郎腿一翘,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然后才又看向裴行知, 道:“你猜啊!”
他故意将身上的魔气弄得浓郁了许多,简直是在明示裴行知,告诉他“我是魔我是魔我是魔!”
裴行知盯着对方那张脸看。
那是一张极俊美的脸,剑眉入鬓,桃花眼一笑,眼波流转,无一地方不俊, 也无一地方与他相似。
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来找上他,裴行知自然猜测对方与自己关系匪浅, 说不定是自己的生父。
可若是生父,那他这十六年又为什么会在红枫关,为什么会在裴家?
裴行知脸上的情绪没有一点起伏,他没说话,但是冷清的脸上分明写着“你爱说不说。”
男人叹了口气, 又笑了一下, “李郁白, 我是李郁白。”
李郁白, 原来他是李郁白。
婴二哥陷入的幻觉里见到的人。
裴行知面上不动, 心里已经千思百转, 李郁白和魔皇关系匪浅, 现在又来找自己, 难道他是李郁白和魔皇的孩子?
李郁白吊儿郎当地瞧着裴行知, “那天那傻兔子应该和你说了些什么吧?看着你也不笨,猜到什么了吧?哎,要不是你和裴文玄那狗东西当时在一块,我也不必拐了那傻兔子吓他了。”
裴行知不动声色,心里想,这人想现身与自己说话为什么当时要避开父……避开裴文玄?
他依旧站在门口,并不搭话,只等着李郁白继续往下说。
李郁白见此,想了想,忽然双手撑着下巴,冲裴行知眨眨眼:“刚才我都看到了,那是你第一次亲人家小姑娘吧?小裴啊,你怎么连嘴都不敢亲?”
裴行知本是正色听着对方说话,冷不丁听到李郁白提起楚鱼,冷清寡淡的脸瞬间就变了,红晕浮上双颊,漆黑的眼含着怒意瞪着对方:“刚才你在?”
李郁白点头,笑得浪荡:“我在啊,自从你们在裴家时,我就在了。”
裴行知气得不行,又被他话里的意思羞得恼怒非常,他抿紧了唇,眼神愈发冷清敌视。
李郁白忍不住笑,忽然就弹了弹自己的衣摆,他微微抬了抬下巴,道:“喊爹吧。”
裴行知:“……”
虽然早有猜测,但直面此情此景,裴行知的脸色绝对算不上好看。
李郁白穿着黑色长袍,一脸“我是你爹”的理直气壮的神色,俊美的脸上尽是得意,自己说完还笑了起来。
裴行知袖子下的手紧握成拳,冷冷开口:“你想做什么?”
李郁白见裴行知这样,心里想这冷倔冷倔的样子,可真是和她如出一辙。
他努力维持正经的神色,道:“自然是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裴行知不语。
李郁白便道:“修仙界不适合你,你已觉醒灵根,在这里修炼越久,体内浊气越多,你体质特殊,需要汲取纯净魔气,滋养肌骨神魂,否则不出十年便会身死道消。”
裴行知自然不会就这么信了他的话,只冷淡问道:“我究竟是谁?你究竟是谁?我生母是谁?我为何在裴家?你又为何此时才出现?”
李郁白没什么可隐瞒的,只是,他低头摸了摸手边茶杯,摩挲了一会儿,才又抬头看向裴行知。
再开口时,他浪荡的声音都柔和了几分,“你的母亲名唤知欢,是万魔之首,魔龙怨气所化,依龙骨而生。你母亲被诱骗至红枫关,你于十六年前雷雨夜出生,是她唯一的孩子。红枫关离赤狱近,所以你被安置在此长大。我早已死去,不过一缕鬼气所修成妖鬼,在此徘徊,机缘巧合,裴家下方的地坑封印破除,我得以现世,附着于兔子精。后来,你割破手掌,鲜血汇聚,我得你血液滋养,修成人形。我是你母亲的护卫,李郁白。”
裴行知抬头看着李郁白。
他从头至尾没提一句裴文玄。
李郁白像是领会到裴行知的眼神,声音骤然冷了几分:“裴文玄不值一提,他活不久了。”
裴行知沉默半响,同样不愿提及裴文玄。
他问:“裴家下方的深渊地坑是什么?”
李郁白:“埋葬我骨之地,你母亲的一缕魔气亦存于此。”
这件事已经由不得裴行知信或者不信,他又问:“那如今我母亲……?”
在哪里?或者,还活着吗?
裴行知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李郁白。
李郁白的脸上闪过忧色,但很快,他就笑了,他坐在那儿,风流跌宕,“你跟我回赤狱魔地,我就告诉你。”
裴行知垂下眼来,不回这一句,只摸了摸脖子里的项圈,“这个,可以解吗?”
李郁白晲了一眼,调笑着说:“那小姑娘不是说就喜欢你戴这个吗?”
裴行知抿紧了唇,也不说话,就看李郁白。
李郁白被那双与其母极像的燕子眸看了几息便败下阵来,道:“能解,很麻烦,这东西能遮掩魔气,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裴行知松了口气,想了想,便也不急着解除这项圈,只问道:“如何解?”
李郁白看着他,道:“转移到至亲至爱身上。”
裴行知摸了摸这东西,手指骨节僵硬,他缓了会儿,又问:“正常人能去魔地吗?”
李郁白挑了挑眉,自然是想到了什么,说道:“不能,到时常年魔气环身,极易被侵蚀肌骨,只能成为魔修,修魔气。”
裴行知没说话,但显然已经做好了决定。
李郁白观察着他的神色,慵懒地靠在椅子上,道:“你的身份,注定与修仙界为敌,长庚仙府不会容你,十二洲仙盟亦会对你赶尽杀绝,你不容于世。”
裴行知却想起了阴阳羲契誓。
他若是去赤狱魔地,楚鱼就要与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