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地说:“好看的,但是这个时候,更好看,本王说不出来。”
苏闻垂眸,看着手里的灯光。
他也说不上来。
但是帝君跟以前,确实是有很大的不同。
过去高高在上,让人不敢直视的帝君,好像沾染了人世烟火,活起来了。
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像是有了灵魂。
初至也知道小崽子这个年纪只讲感觉,并没有其他的想法,也没有再追问,拿着灯笼继续往前走,然后说:“我喜欢灯笼。”
小栖无:“嗯?”
初至:“以前的人界也没有电,但是到了晚上也有很多灯光。”
她清冷的眸子里像是染上了温度:“那时候我到人界的时候,看到很多人家里都有灯笼,灯光或明或暗,但是很好看。”
是说不上来的好看。
在罗酆山那么多年,冰冷阴暗,白天也有光,可是那光永远都是冷的。
而人界的灯笼却是暖的,有灯的地方就有声音,温声细语的,或是吵吵闹闹的,好像点燃了灯笼,就有了很多温度似的。
那时候她就想,要是罗酆山也有这些灯笼就好了。
那她听着酆都地狱里的那些声音时,心情都会好不少。
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始终没有一盏属于自己的灯,或者是灯笼。
初至说:“总之,我很喜欢。”
小栖无立刻说:“那以后,本王给帝君买好多好多的灯笼。”
“好啊。”初至没有当回事,道,“最好将整个罗酆山都挂满灯笼。”
小栖无回忆了一下:“本王没有去过罗酆山诶,什么时候帝君带本王去呢?”
初至:“想去?”
“嗯嗯!”小栖无听姨姨她们说过,帝君以前是住在罗酆山的,她当然也想去看看。
初至弯唇:“等你长大。”
“为什么要长大才能去?”
初至随口道:“因为那里有专门吃小孩的鬼。”
小栖无也不怕,而是扯扯判官爸爸的衣服:“那让判官爸爸打她们!”
本是小孩子不懂事的话,也是帝君逗小阎王玩的,但苏闻却笑不出来。
他回想着罗酆山那个地方。
罗酆山说大却不过只是一座山,一个酆都地狱。
说小,山外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如若是挂满灯笼的罗酆山,帝君或许不止是说来逗小阎王而已。
三个鬼神,各怀心事。
小栖无还是在想着要给鬼神们买什么呢,大家都发压岁钱,自己也要给妗文姨姨和孔凛叔叔发一些吧,还要买一点红包。
她在爸爸怀里到处瞅,却在看到另外一个东西的时候,顿时眼睛一亮。
那是一个卖纸笔的小摊子。
因为每个时期的鬼都有,很多过去的鬼都会拿出自己的得意本事来,找点事做,也是跟其他鬼交流的一种方法。
人界的钱没有凑够,在地府也可以给判官爸爸买笔呀!
小栖无可是记得很清楚,自己要给爸爸买很多笔的。
“爸爸,我们去那里!”
苏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略微愣了一下。
不过小阎王现在激动得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已经从他的怀里挣着下了地,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你好,这个笔怎么卖呀?”
阎王大人买东西,哪能说卖,那个鬼自然是送的,不过被小阎王言辞拒绝了。
初至跟苏闻走在后面跟上,见到笔就知道小崽子要做什么了。
“小崽子对你的笔很上心。”她想起什么,忽而道,“你在人界看到那只笔的时候,反应很大吧。”
不然小崽子不会对笔这么执着,毕竟判官笔已经超过普通的笔了。
苏闻沉默片刻后道:“只是一时没有料到。”
初至调侃:“苏大人,你脾气跟你嘴一样硬。”
苏闻:“……”
“在意就是在意。”初至说,“又不是什么大事,自己的东西为什么不可以在意。”
“不过那个人,真是你的后人?”
“不是。”苏闻摇头,“我并无后人。”
“那也是奇怪,不是你的后人,却一直留着你的东西。”初至转过头,“有没有想过要去问一问?”
苏闻这次没有立刻回答。
初至又说:“苏大人,你真的不会把自己憋死吗?”
苏闻:“……”
这是帝君第二次说这个话了,那时候她说,如果可以,她也想学学小阎王,有什么说什么,有想做的事情也去做。
帝君好像在慢慢地改变自己,她会说自己想要的东西,灯笼,又或是罗酆山的灯笼。
而自己,一支笔也说不出口。
苏闻心想,或许真的要憋死了。
许久后,他才开口:“不知。”
“不知什么?”
苏闻终是轻轻叹了口气:“不知该不该问,问了该如何,不问又该如何,也不知该怎么去面对问出来的结果。”
初至把玩着手里的灯:“所以你们做过人的,真是复杂。”
苏闻不置可否。
初至将灯笼举起来,放到他面前,灯笼的光并不是很亮,映在他眼底,也映在初至脸上,苏闻一时失语。
初至道:“别想该不该呢?”
“嗯?”
初至:“只看想不想,而不是该不该。”
苏闻微怔。
“你苏大人做判官这么多年,理智清醒,判对判错,习惯想每一件事的前因后果,该与不该。”初至的半张脸在光里,声音懒散,“如果你不是苏大人,如果你不是判官,你只是苏闻,你只看自己想不想,那不就有答案了吗?”
苏闻看着那双眼睛。
以前她身座高台,看不清也不敢看。
在他生前死后不知去向何方的时候给他点了一条路。
不知多少年后的今天,她站在了近在咫尺的地方,在微弱的光下,眸色似乎没有底,仿佛又给自己点了一条路。
苏闻指尖动了动。
这时另一边的小栖无冲着两位鬼神招手:“判官爸爸、初至,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