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海蛟被追杀出破庙的一幕,躲在远处的孙亦谐和林元诚自是看见了的。
他俩呢,也都判断亢海蛟今夜是肯定活不成了……为了防止被发现而节外生枝,所以他们也没再跟过去。
天亮前,两人便已摸着黑回到了客栈。
林元诚的客房就在孙亦谐的隔壁,二人经过孙哥的房间门口时,林元诚本想抱拳拱手跟孙亦谐道声晚安就回房去了,不料,就在此刻,孙亦谐忽然伸手拦住了林元诚。
这拦是拦了,但孙亦谐却没说话,只是看了林元诚一眼,随即又用眼神引导着对方瞧了瞧他那房间的门缝儿最下缘。
尽管林元诚并未从那门缝儿上看出什么玄机来,不过孙亦谐这个动作的意思他大致是懂的——适才他们不在的时候,有人进了这间屋里。
那么孙亦谐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很简单,他在离开之前,用一根头发和一根被竖着削成两瓣儿的牙签在门上弄了个小机关,如果门被打开过,他自是一眼就能瞧出来。
“妈个鸡……趁我不在换我家?”孙亦谐在心中立刻暗骂了一句,“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他这么想着,手可是已经摸到怀里的石灰粉上了,而林元诚的手,也已握住了自己那柄收在鞘中的断剑。
“林兄啊,那我先回屋了啊。”下一秒,孙亦谐就用十分平常的语气跟林元诚道了这么一句。
这话无疑是说给屋里的人听的,林元诚也是心领神会,当即回道:“好,孙兄请。”
吱——
紧跟着,孙亦谐就侧着身子,将身体藏在墙后,斜着伸出一只手去,缓缓推开了房门。
他本以为,屋里的人很可能会在门还未完全打开的这个时机瞬间发难,冲杀而出,或是扔些暗器出来,却没想到……
“呼……呼……”
开门后,非但没有攻击袭来,黑暗中还传来了阵阵轻微的鼾声。
这情况倒是诡异,但孙林二人也没有因此而犹豫,他俩一看没人杀出来,干脆就甩亮一个火折子往里一抛,追着那火光便主动冲了进去。
可一进屋他俩就发现,根本没人埋伏,倒是屋子中间竟多出了一大堆包袱行李,就这么散乱地堆放在地上,搞得他们都快没地方下脚了。
两人再顺着那鼾声往床上一看,便看到了一身道袍、正躺在那儿呼呼大睡的黄东来。
林元诚盯着黄哥看了几秒,苦笑一声,随即便冲孙亦谐道:“告辞。”
“诶?”孙亦谐愣道,“你别走啊,你就不想问问这孙子跑这儿干嘛来的吗?”
“等我睡醒了再问吧……哈啊——”林元诚说话之间,已是转身走向了门口,由于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又松懈了回来,他还不禁打了个哈欠。
这林少侠啊,也是一天一宿没合眼了,而且几个时辰前他还经历了和寺岛康平的决斗,所以到了这会儿,他着实已有些劳累。此刻他一看躺在那儿的是黄东来,便知来者并不是什么敌人,至少……不是孙亦谐的敌人,故而也就放心去睡了。
待林元诚出了屋,并顺手带上了房门后,孙亦谐又站在那儿盯着酣睡中的黄东来看了几秒,然后,他几乎毫不犹豫地便从桌上拿起了一壶隔夜的茶水,整泼对方脸上了。
“嚯!噗——”黄东来被那凉水一激,顿时从睡梦中惊醒,整个人弹身而起,“什么人?干嘛?”
孙亦谐对他这反应无动于衷,只是不紧不慢地点上了房内的油灯,并悠悠地在桌边坐了下来,随即才道:“‘什么人’?还‘干嘛’?我特么还想问你呢?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啊?你不是应该在山上修仙吗?”
黄东来本是惊魂未定,但一听到孙亦谐的声音,瞬间就猜到是咋回事儿了,于是他顺手抹了把脸,盘腿在床上坐好了回道:“你妈的……老子千里迢迢赶过来救你命的,你就这么迎接我啊?”
“什么?救我命?”孙亦谐好似是不信,“我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啊?你不要骗我呀……你说实话,是不是被道士们赶下山了嘛?”
“毛!”黄东来解释道,“是我的师伯……也就是你见过的那位渺音子的师兄……他一个月前忽然把我叫去,说算到了你会在威海卫遇上好几次‘死劫’,又说我和你同属命格非凡之异人,彼此命运息息相关,所以才派我下山来救你。”
“哦?还有这种事?”听黄东来这么一解释,孙亦谐倒是有些信了,因为当初在兰若寺时,渺音子会赶来救场,也是因为其掌门师兄事先“算”到了那里的劫数,故可以认为这帮老道在这方面还是比较靠谱的。
“他们说有就有呗,你问我我也不清楚,我又不会算。”黄东来撇嘴道。
& “呵……”孙亦谐忽然干笑一声,“说起这个,我正想问你呢,你都上山修仙半年多了,已经能腾云驾雾了吧?”
“能腾云驾雾了我还提前一个月下山赶过来搞毛?”黄东来反问道,“等你要死了我再出门好啦。”
孙亦谐又道:“那这长生不老……”
黄东来还没等他这句屁话说完就抢道:“我是上山,不是上天,你当我去参加蟠桃会了呢?”
孙亦谐耸肩,挑眉再道:“那这刀枪不入、火眼金睛、拔几根头发能变出影分身之类的……”
黄东来知道对方在膈应他,但他这吐槽也是熟练:“我他妈还七十二变呢!你说了半天这不都是你们老孙家的能耐吗?老子是求道不是取经好吗?”
孙亦谐笑了,他顺势便用一种“地主家也没有余粮”般的腔调念道:“那你这大半年到底学了个啥呀?”
他这么一问,黄东来的脸上倒是现出了几分尴尬之色:“嗯……这‘道术’呢,学的确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