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海上。
风激雨烈,怒浪惊涛。
此时,在那风浪中,有一艘错过了靠岸时机的货船,正如一片孤叶般飘荡着。
海上的天气瞬息万变,在那个没有天气预报、且航海基本靠风的年代,有船在海上被坏天气“追上”是常有的事。
眼前这的这艘货船,情况还算可以,因为这是艘大船,一般的风浪还不至于使其翻覆,只是对船上的乘客们而言,在船舱中随着浪涛摇来摆去的感觉有些吓人。
当然,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更吓人的还在后头。
大约半个时辰后,风雨渐小。
就在船家和乘客们都稍稍松了口气的时候,却不料,甲板上忽又传来阵阵疾呼。
起初,人们都想当然地以为,是有人落水了。
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那喊声的内容是:“不好啦!是倭寇!”
在我们所熟知的世界,明代的倭患大致有两个活跃期,第一次是在洪武、永乐年间,于辽东、山东、浙江等地以小规模骚扰的形式出现,第二次是在嘉靖年间,倭寇曾集中力量大举进犯过我国东南沿海地区。
按说到了十七世纪初,倭寇就越来越少,慢慢绝迹了,但是……在这“大朙”,情况又不一样了。
咱前文书也说过,在这个时空之中,“朙朝”已延续了三百多年,并没有走向衰亡,而日本的“战国时代”,也晚来了差不多一百年。
所以,在咱这个故事里,大朙东南沿海一带零星的倭寇活动还是存在的。
眼下,这艘货船就是倒了霉了,风雨未尽,他们便遇上几艘轻快的倭船乘风而来,追上了他们。
船越大,就代表船上的货物越多,且在海上更容易被发现,说白了……在倭寇们的眼里,这就是块肥肉啊。
长话短说,一时半刻过后,那几船倭寇就登了上来。
这帮海盗,那叫一个杀人如麻,他们不但要抢船上的货,连船都想整艘抢去,所以上来之后,基本是见人就杀。
能被一刀砍死的,还算痛快,有些抵抗的,被他们砍断手脚,慢慢折磨致死,更是凄惨。
到了最后,这船上连船家带工人带乘客,几乎都被杀完了,所幸这是艘货船,船上皆是男子,没有妇孺来乘船,否则恐怕会有更加令人发指的惨剧发生。
“老大,发现两个日本人,怎么处置?”
在完成了屠杀后,几名倭寇喽啰将两名幸存的乘客拖到了甲板上,扔在了他们头领的面前。
这两位是谁啊?
咱这儿也不卖关子,他们一个叫贺茂隼人,另一个……就是咱们的主人公之一,孙亦谐。
看到这儿可能有人要问了,以孙哥那“世界级的前五分钟”战斗力,加上神兵三叉戟,以及他的智谋,他怎么会被这帮普通的倭寇给抓了呢?
这事儿啊……咱就得往回说一点了。
且说那上一卷结尾时,孙哥打算从广州回杭州,这回呢,他为了防止“反向高铁事件”再次发生,选择了走水路。
这大朙的航海技术可不算差,从广州沿珠江口入海,然后顺着东南沿海一路北上,至杭州湾登陆,这条航线是有的,而且有不少船在走。
当然,绝大多数都是货船,极少有客船。
不过在那个年头,货船上捎带几个乘客,也是很正常的事,遇上好说话的船家,有时候钱都不收你的,你只要肯卖把力气,在船上帮忙搬搬货、搭把手,没准就能捎上你。
于是,孙哥就挑了一艘船况看起来不错,船家也挺好说话的货船,跟人谈好了价钱,就准备“一站到位”,直接乘回杭州去了。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他在谈这事儿的时候,刚好,就遇上了贺茂隼人。
这位贺茂法师,本来是在“召魂”的工作结束后就打算拿钱走人的,没想到,那祖听风压着尾款,就是不给他……一直拖到了选龙头一事全部尘埃落定了,才给他结了账。
当然了,祖帮主这样做,也不是因为小气,只是谨慎而已——万一后面又发生什么变故,比如贺茂这小子搞得那一套被证明是骗人的怎么办?到时候这小子已经跑路了,难道他祖听风来背锅啊?
简而言之吧,被镇云帮强行留下又“招待”了一段时日的隼人,这天终于是拿到了报酬,准备离开广州了,而他的目的地呢,正是江南。
他去那儿也没什么别的原因,只因他在中原已过了许久的流浪生活,这回身边终于有了点钱,他便想趁着春天到江南这富庶之地好好玩儿一玩儿。
于是,在找船的时候,他就遇上了孙亦谐。
两人一对眼就发现,这人我认识啊!
这不是那“东谐”吗?
这不是那“损人”吗?
他俩此前虽没有说上话,但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姓名和身份,再说也没啥过节,聊上几句后,又发现目的地一样,那不如……就一块儿呗?
常在外头跑的人应该都明白,长途旅行时,身边有个认识的人,就算不熟,那安全感也是和一个人时完全不同的。
就这样,两人便上了同一艘船,孙哥还挺大方的替隼人把船钱付了。
在孙亦谐看来,花这点小钱,能买个人情,结个善缘,那是赚的,万一这个隼人将来能派上用处呢?
在隼人看来,孙少侠这么热情,他也不好意思不承情啊。
船启航后,又过了几天,两人慢慢熟络起来。
正所谓靠海吃海,彼时,已将孙哥当作朋友的隼人,很热情地向他展示了一手家乡的料理——鱼片刺身。
而孙哥吃完之后也是很激情地展现了一门流传于世界各地的绝活——痛风。
孙亦谐这回痛得可厉害,全身关节剧痛不说,还伴随发热;加之这船上一没大夫二没药,日夜摇晃觉都睡不好,他这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