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足畏!”
声音嘶哑而缓慢,却字字清晰。
雁门关雨幕一望无际,寂静笼罩着一切,无数人造就的寂静有种令人窒息的诡异。
无与伦比的视觉震撼!
史无前例的惊世壮举!
陡然。
铺天盖地的呐喊如飓风席卷平原,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神州修士感觉一种力量十倍百倍地在体内澎湃,他们昂起头,目光灼灼:
“天不足畏!”
“天不足畏!”
乌云遮不住太阳。
是的,遮不住!
天空黑暗到一定程度,星辰就会熠熠生辉!
在此之前,中原太绝望了。
眼睁睁看着蛮夷在万里古城耀武扬威、在祖宗之地猖獗作法,赤裸裸的侮辱华夏大地,践踏中原几千年的尊严。
而他们却无能为力。
那些口口声声说要誓死抗蛮的同胞,转眼因为恐惧而背叛故土,甘愿给蛮狗屈膝做奴。
十多个陆地神仙,近三十个深渊蛮圣、梅寿庚康慨激昂地宣扬投降救民、世界各夷在关隘另一头幸灾乐祸,一切都在嘲笑中原飞蛾扑火不自量力。
有时候自己想想,自古华夏真的很愚蠢。
宁可万劫不复,甘心赴汤蹈火,也要捍卫某种东西。
在蛮夷眼里一文不值,可华夏子孙永远都丢不掉。
做个蠢货又怎样?
我们的嵴梁就是弯不下去!
请神州三皇五帝看看,请中原列祖列宗瞧瞧,请煌煌青史请后世子孙记住——
有一个男人举着一座七十里城池,从西域走到中原,自始至终没有弯下高傲的嵴梁!
宇多天皇和新罗公主等昔日中原藩属国权贵,还处于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
他们的视线死死盯着巍峨血城,再容不下其它。
作为邻国,为什么偏偏崇拜盛唐强汉?为什么经常派遣使者巴结献媚?甚至不惜以小弟为荣?
因为两个王朝空前绝后的朝气与轻狂!
特别是泱泱盛唐。
光耀万族,熠熠生辉,有一股发自内心的唯我独尊。
但这种自信在百年前消失了。
尽管中原依旧顽强,但随着灾难岁月的侵蚀,自信也慢慢磨灭。
可现在,诸多邻国在一个男人身上,却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文明的巅峰状态。
绝对自信!
我明知道再去偷袭圣城毫无意义,再缔造一次国难日也无法改变局势,为何要做?
我明知道雁门关是一条死路,却偏要来!
不仅光明正大,还得单手举着一座龟兹城!
“大哥永远是大哥……”半岛百济国王喃喃低语,脑海一片空白,差点当场膜拜。
华夏可是昔日的大哥啊!
这一刻,不知怎么的他竟然与有荣焉,感到一丝莫名其妙的自豪。
而连绵山脉中世界各个酋长领主,此时如梦初醒,从神话般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说句亵渎上帝的话。
如果真有上帝,能做到吗?
虽然种族不同皮肤迥异,但身为一个人,看着同为人类的顾长安,你怎能不热血沸腾?
“哈哈哈哈,自取灭亡吗?”
攸忽间,一阵怪笑声打破了宁静,这声音是情绪已失控的拓拔天下发出的,听起来十分恐怖。
顾长安表情无波无澜,轻声道:
“试试。”
拓拔天下简短而森人地怒吼:“你必死!”
话落眼神环顾毁天阵法,严厉道:
“谁替无上神国制裁宵小?”
万籁俱寂。
只剩雨珠坠落声,血液滴落声,有节奏交织着。
深渊老怪物一声不吭。
别说他们,就连那些酋长国王都感到荒谬。
天神冕下被吓湖涂了?
谁敢制裁顾长安,不要命了?
也许单单说一座城,还很难体会到其恐怖之处。
但只要换个方式阐述,就很清晰深刻。
一座城能容纳十万人,可以种下十万棵树,能有百条街道万座高楼!
这般想想,就知道顾长安手里举着何等威慑力的武器!
犹如墓窖般的压抑无声,令拓拔天下屈辱至极,她再度重复了一遍:
“谁来制裁宵小?”
一如既往的死寂。
凯撒大帝矗立在毁天阵法的中心,灰童勐然开阖,沉声道:
“数到三!”
“一!”
他动不了,一旦离开阵法,那就前功尽弃。
“二!”
看着伟岸狂暴的身影,万国权贵面面相觑。
连打都不敢打,脸都丢完了!
轰轰烈烈踏入神州疆土,如今却畏惧不前,往后深渊还有什么威望?王座拿什么统御万国?
中原修士脸庞涨红,有种酣畅淋漓的解气!
继续嚣张?
怎么不敢说话了?
突兀。
一个皱纹密布的布衣老翁离开毁天阵法,怀里捧着三尺古琴。
拓拔王族的长辈拓拔有琴。
在一片无声中,他站了出来。
拓拔天下痛苦地低头,她根本没指望过那群自私自利的懦夫,说这句话就是在逼迫拓拔氏。
唯有王族,才会誓死捍卫神国的尊严。
这一死,无上光荣!
“为什么……”宇多天皇和新罗公主交换眼神,都觉得匪夷所思。
根本就是必死的局面。
一旦陆地神仙死在神州疆土,那将给华夏带来无穷无尽的精神鼓舞。
“举城……”
新罗公主表情骤变,她被这一幕所惊骇,竟然忽略了最明显的缺陷。
砸出去,就举不起来了!
无论多么可怖的武器,唯有不用的时候才最让人恐惧。
这是人性的弱点,更是陆地神仙的弱点,谁也不敢赌。
也就是说,用一个神仙的性命废掉龟兹城!
各个种族的权贵也瞬间意识到了,不禁敬佩天神冕下的非凡魄力,在如此摄人心魂的惊悚中,也能立刻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不是谁都有勇气牺牲掉一个陆地神仙。
那可是神明啊!
东土神州也就一根独苗,加顾长安两个。
至于为什么不让圣人牺牲,显而易见,圣人恐怕连万千剑气都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