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厨子还是有真本事的,加上被六伯这么一激,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拿出浑身绝技,要给下山坳这帮乡巴佬看看。
......
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做的能吃,甚至好吃其实并不算难。难的是,在得到味觉的享受之上,在视觉和嗅觉乃至意境之上做到精细入微。一个厨子与绝顶大厨之间的差别也就在这里。
罗厨子能在整个房州地界技压群雄,自然靠的也是细致入微的手艺。
为了这顿饭,罗厨子亲自入城采买。回来之后,从备菜到刀工,再到烹饪,事必躬亲。李文博也就帮着洗洗菜,添添柴。
等到一桌好席做成端上来,大伙儿都傻眼了。
“我的个老天哟!”六伯眼珠子没瞪出来,“这是给人吃的?”
只见一桌子的生熟菜肴,个个精致,样样美观。
那鱼脍做的,就像是一盘美玉。鲜鱼剔骨抽筋只留结白的嫩肉,闪着光,带着亮。
更加夸张的是,罗厨子把那鱼肉切的薄若蝉翼,竟然是透明的。
盘中配上翠绿菜叶,红亮酱汁,看得六伯都不敢下筷子。
还有一盆最普通不过的萝卜汤,也让六伯看得目瞪口呆。
只见汤水泛白,飘着十几颗茱萸红果,三两青绿小叶已经是十分好看。
可更好看的是,萝卜不是切片,而是让罗厨子雕成了一朵朵莲花,浮沉汤中,好像这就是一池春水被端上了桌。
......
罗厨子见大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猪哥相,大为得意。
敢瞧不起某家?长见识了吧?
站在一旁,从鼻孔里发出一声不屑,“怎地?可还对得起这五贯钱的佣资?”
“嗯。”老祖君缓缓点头,“不错!”
罗厨子一撇嘴,更是狂的没边儿了,那岂止是不错?
“非常不错!”
“好啊!!”
祖君又连夸了两句,罗厨子心说,这还差不多。
可惜,还没等他得意够,只见祖君一边夸着,一边看向吴宁。
“九郎好啊,端是出息!”
嘎?
罗厨子差点没噎着,我做的饭,你夸他干啥?
“那是自然。”六伯也出声了儿。
“早几年我就看九郎有出息,也确是没看错,这都把翠馨楼的厨子给请回来了。”
......
“就是的!”五伯也道,“说明这些年啊,大伙儿没白疼这臭小子!”
“要不然,咱这庄户人家哪有这口福,让翠馨楼的厨子伺候着?”
......
“来来来!!”七哥也是高兴的很,一边给大伙儿倒酒,一边对吴宁道,“以后啊,说不准你七哥我也得指望着老九多帮扶呢。”
“喝酒喝酒!”
一坛子淡酒正好轮了一圈,到最后把空坛子往罗厨子手里一塞,“去,拿酒!”
罗利:“......”
“去啊!”七哥见罗厨子一张黑脸扭曲得不成样子,还以为这是做这么多菜累着了。
“那什么,拿完了酒,你也去灶上寻些吃食吧,不用在这儿候着。”
罗利:“......”
“放心!”七哥又补了一句,“咱九郎可不是小气的人,有啥吃啥,不用客套。”
“......”
......
罗厨子都想把钱给吴老九退回去,这活他不干了。
他娘的,没这么欺负人的,一群土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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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君可不管罗厨子在那边青黑着脸,庄户人家憨厚都是直肠子。
既然是吴宁花钱雇来的,那就和家里的使唤奴没啥区别,叫你干啥就干啥。
再说了,这黑脸厨子一来就梗着脖子,也确实需要敲打。
不管罗厨子,一边喝酒,一边看向吴宁。
“老九啊,你使这么大力,花这么大钱,可别最后赔了。”
好吧,祖君看不上罗厨子,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心疼那五贯钱。
“祖君放一百个心。”吴宁回道,“赔不了。”
“咋说?”
“您想啊,京使说着话儿就到房州了,听说这回还不是来看看就走,不得得住个半年一年的。”
“到时候,不光随行的京官都住在咱房州,那各州的文生墨客,不也得一窝疯地往房州涌?”
“到那时,客店这个行当绝对是不缺客源的。”
“况且....”一指自家的小院,“咱这院子,咱这客房,不说是房州最好的,也肯定是最别致的。”
又指着罗厨子,“饭菜自不用说,也是最好的。那咱们不挣钱,谁挣钱?”
“嗯。”祖君点头,“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哎呀,爹你就别操这份儿心了。”五伯一边吃菜,一边劝起自家老子。
“这里面的弯弯绕,九郎心里肯定比咱们明白得多。这事儿啊,听九郎的准没错!”
“对!”六伯也在一旁附和,“五哥说的对,您老还是省省心,享享清福吧。”
五伯、六伯这是尝到了甜头,虽说房价让祖君生生的压到了一百文一晚。可是即便如此,自打两家的客店开业以来,也是没少挣钱。
这回是实实在在地沾了吴宁的光,又怎么不帮吴宁说话呢?
可是,话说回来,不让祖君掺和,可能吗?
一听两人这么说,老头儿立马就不高兴了。
“怎地?到什么时候我都是他祖君,他不听我的,听谁的!?”
“对对对!”吴宁赶紧劝,“您老是下山坳的掌舵人,没了您老主持大局,那还行了?”
“听听!”老头得意开了,猛干了一大碗酒。
“那个谁!!!”举着酒碗开始嚷嚷,“那个什么厨子,酒呢!?端哪儿去了!?”
罗利:“......”
不干了,不干了!过了这个月,说啥不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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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席间,七哥和吴黎换了个位置,挨到吴宁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