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府衙,吴宁长出一口浊气。
“徒益州三年。”吴宁暗道,我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
与魏大郎话别,吴宁也不在城中停留,径自回了下山坳。
还没进坳子,就见一车一车的枝丫烂叶正络绎不绝地往坳子里运。
而放眼望去,山坡上密密麻麻晾的全是大白菜,整个下山坳人声鼎沸,热闹程度一点都不亚于城里。
“这就是生活!”
吴宁自己都没注意到,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挂满了笑意。
充实、忙碌,有奔头!
......
回到家里,独孤傲和雷霁正与另外两个房客在院中饮酒作诗,巧儿捧着酒壶,像个善财童子一般在旁支应。
灶房里更是炊烟渺渺,飘出阵阵饭香。
一切井然有序。
吴宁见这好像没他什么事儿,洗了把脸,和李文博打了个招呼,就出了家门,到坳子里去找吴黎了。
可惜,吴老八没找着,却是撞见了老祖君。
“把钱给你四伯送去了?”
“送去了。”
老祖君此时正指挥着全坳子的人晾菘菜,俨然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
一听吴宁把钱送到了,老头儿心里踏实不少,毕竟十多贯钱在他看来不是小数儿。
转脸指着铺成一大片的大白菜道:“这菘菜一晒,要掉不少分量呢,真有必要晾晒?”
“有!”吴宁赶紧打消老头儿那点贪心。
“不把外面那层叶子晾干,入窖就烂了。”
白菜这东西可不像萝卜,非得让它丢失一部分水分,才能存的长久。
“您听我的,千万马虎不得。”
好吧,老头儿还是有点可惜。
“对了,我已经让你五伯他们去组织各家挖菜窖了,你回头去看看,帮着把把关,看能不能装下这么多菘菜。”
“好!”
吴宁有点无语了,一个菜窖而已,祖君用不用这么严肃啊?
这老头儿是见了萝卜的甜头,今秋的菘菜一颗没卖,全要窖藏起来等着过年卖高价。
可是,要是吴宁记得没错,当初他要窖萝卜的时候,老头儿可是一点都不同意,还臭骂了他一顿呢。
“明天吧,我找吴黎还有点事儿。”
“行!”老祖君一口答应,“那你去吧,老八这会儿在窑厂跟着砌窑呢。”
“对了!!”
没等吴宁迈步,老头儿又叫住他,“回头等菘菜入窖的时候,你可得注意点,别让你家里的客人瞧了去!”
“算了。”老头说着说着又摇头,“回头我让你五伯给你搬菜,再把窖口掩盖掩盖,可不能让人学了去。”
“.....”吴宁彻底无语了。
“说完了吗?”
“说完了。”
“那我走了啊?”
“滚!!”老祖君大声笑骂,“臭小子,嫌弃起你祖君来了。”
.....
吴宁一边走,一边笑着摇头儿,老头是穷怕了,什么东西都当个宝。
到窑厂找到吴黎,这货正在那玩泥巴。
“走,跟我进趟城。”
“你不刚从城里回来吗?”
吴宁一瞪眼,“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行行行!你是哥,你说了算!”
吴黎先回家洗洗,出来的时候,吴宁已经在牛车上装了两百来斤最好的菘菜。
“祖君不说不让卖吗?”
“不卖,送人。”
......
二人赶着牛车,又回了城里。
进城之后,吴宁直接把车赶到了永平坊。
吴黎这才明白,原来吴老九要把菘菜送到秦家。
可是,车到街角,离秦家还有一段距离,吴宁却停车了。
对吴黎道:“你把菘菜送过去,告诉秦管家,秦文远来年开春徒益州三年可归,让他们全家放心。若要探监,自花些钱财便是。”
“......”吴老八有点闹不明白了,你自己不去,非让我去?
脖子一梗,“不去,俺嘴笨说不明白。”
“你去不去!?”吴宁瞪了眼。
“不是,你图啥?”
“图个心安。”
“他自己要钱不要命,跟你有什么关系。”
“行了行了。”吴宁不想和吴黎细说,“管你叫八哥还不行吗?赶紧去!”
“毛病!”
吴黎抱怨了一句,最后还是赶着牛车过去了。
......
吴黎确实嘴笨,而且还有点愣。
到了秦府,敲门找秦福。
等秦福一出来,二话不说,开始卸菘菜。
把秦福弄的一愣一愣的,我们家也没买你们的菜啊,这闹的哪一出?
正要阻止,吴黎已经卸完了。
然后冷着调子,“秦文远开春徒刑益州,三年就能回来,若要探监,花钱疏通便是。”
然后,驾!!赶着牛车,走了。
秦福站在门口都傻了,愣了半天,猛一拍大腿,“大喜啊!”
也不管什么菘菜了,茫然大叫,“主女呢?”
下人回道:“出去了。”
“那主母呢?”
“在后宅。”
秦福调头就往后宅路,“主母大喜啊!!”
徒刑益州!!
益州是什么地方?
论政务地位,那是陪都所在,仅次于长安和洛阳两京。
论富庶丰饶,有一扬二益之说,天下最富的是扬州,第二就是益州。
秦文远被判到益州去了,而且不是监刑,而是徒刑。
那不就跟没判一样,就当去旅游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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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吴老八赶着牛车从秦家出来,寻到刚刚的街角,见吴宁正坐在街边的汤水棚子里。
把牛车一拴,坐到吴宁对面,“博士,拿酒来!”
“话带到了?”
“带到了。”
“嗯。”
淡酒上来,吴黎一下干了半碗。
“秦文远是你帮着疏通的?”
“算是吧。”
“那你为啥不自己去秦家卖个好?说不定那秦妙娘立马就以身相许了呢。”
吴宁一翻白眼,“说什么呢?我又不是为了她!”
“那你为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