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宁是在玩火。
在狄仁杰看来,武老太太等于是已经在明着问了,“你是不是吴宁?”
可是,这货还在那儿端着。
还什么结局如何?
信不信老太太一立眉毛,分分钟把你咔嚓了。
......
此时,只见武则天果然脸色立变,瞪着吴宁,半晌方道:“不好!!”
吴宁淡然再问:“如何不好?”
“朕也不知道!也许死了,也许没死,且就在朕的身边。”
“你来告诉朕,他......死没死!?”
“是不是....就站在朕的身边!?”
“......”吴宁终于动了。
抬起头,直视武则天,“原来......陛下是想说,子究就是吴宁?”
武则天逼问:“是不是?”
“不是。”吴宁平静地给出一个答案,“让陛下失望了,我,不是陛下的那个吴宁。”
“真不是?”
武则天声音有颤,神情意外的变得哀戚,喃喃失声:“为什么你不是?”
那神情,好像多希望眼前的穆子究就是吴宁一般。
“怎么?”吴宁挑眉,“陛下真的想他了?”
“算是吧!”老太太长叹一声,“若有生之年得逢再见....”
“朕想对他说,朕错了!”
“错在何处?”
“朕不该收他的炭窑,也就招不来后面的祸事了。”
“炭窑?”
“对,炭窑!”
“房州炭窑,他的炭窑......”
武老太太佝偻着身子,仿佛无比寂寥,“朕不赌那一口气,也就不会要他的炭窑。”
“不要他的炭窑,他就不会和索元礼等人结怨......”
“不结怨,也就不会引人注意,更不会被人识破了身份。”
“朕也就不会动那个心思,想把他接回来。”
“也就....没了下山坳的祸事......”
说到这里,武则天抬起头来,一双老目无所聚焦。
“都是因为那个炭窑,都是朕的一念之差啊!”
......
————————
武则天真情流露,众人为之动容。
太平此时眼沁泪雾反复回忆着当年的情形,心道:母皇还是没有忘记吴宁的,她....她并非表面上那般无情!
太平有一种冲动,她想冲上去,告诉吴宁别装了,也别报什么仇了。想告诉老太太,吴宁!穆子究就是吴宁。
可是,太平动不了,狄仁杰的一只手在暗中死死地拉住了太平公主。
当太平看过去的时候,狄胖子给了她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不、能、动!!
而吴宁......依旧无波无澜。
武则天已经把话说到了极致,她后悔了,她想念吴宁,她想再见到吴宁。
可是,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陛下!”
“说!”
“微臣听闻,上阳宫景致不凡,只是无缘一见,可否赐臣一游?”
“上阳宫?”
武则天一愣,他怎么突然要去上阳宫了?
......
之前说过,洛阳皇宫不在城市的正中,而是位于洛阳城的西北角落。
而上阳宫也属皇宫的一部份,却不在城中,而是位于洛阳城外西北角的山上,与城内宫城相连。
因为位于山间,可俯视洛阳城内城外,且四季花木繁盛,景致非凡,所以,修建之初便是避暑修养的上佳园林。
武则天调养身心,还有偶尔宴请群臣,大多都在上阳宫。
老太太意外的是,穆子究要去上阳宫干什么?老娘这儿正煽情呢,你看不出来吗?
“子究要去上阳宫?”
“正是。”
“好,好吧!”武老太太一阵无语,“婉儿,移驾上阳宫。”
一刻钟之后,武则天带着吴宁,还有狄仁杰等人,移驾到了上阳宫。
正如传闻那般,上阳宫依山而建,自下而上,亭台楼阁错落铺陈,甚是别致。
其间,林木,怪石,巨树、香花遍植宫中,果然是皇家一景不假。
武则天带着众人登上一处高楼,从这里可探洛阳全貌,亦可远望城上山峦河景。
吴宁却对美景视而不见,指着城外西边的一处山坡道:“陛下看那里。”
“嗯?”武则天眯眼细看,隐隐约约可见山坡上密密麻麻立着一根根木桩,其间还有不少百姓上下往来。
“那是......树?”
确实是树。只不过,被人伐去了“树头”,没了枝丫,只剩光秃秃的一截树干,可不就和木桩一样吗?
回头看向上官婉儿,“朕记得,那是座秃山,早就没树了。”
上官婉儿一拂,“回陛下,以前确实没树,只不过几年前开始,就有人在山上种树,还把树头都砍了,也不知要干什么。”
“哦。”
老太太了然点头,她已经太久没注意身边的这些琐碎变化了。
问向穆子究,“子究为何让朕看那里?”
穆子究道:“那是杨树,生长极快。陛下别看现在光秃秃的,等夏日再瞧,却又是枝繁叶茂了。”
“哦。”老太太再次点头,回身嘱咐上官婉儿,“到时婉儿提醒着朕,看着整整齐齐的,想必也是一处景致呢。”
“陛下看到山上劳作的人了吗?”
“嗯,隐约可见。”
“那是炭农。”
“炭农?”老太太心说,这倒是新鲜,她听说过佃农、米农、菜农、麦农,怎么又出来一个炭农呢?
只闻穆子究解释道:“所谓炭农,就是像眼前这般种下杨树,或者别的易生长的树种,每年伐去树头还有枝叶,收集起来,卖到各家炭窑来换取收入。”
“哦。”武则天觉得新鲜,“这也能当个营生?”
“当然能。”吴宁背着手,看着远处耕作的炭农,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陛下不知,如今从汴州到洛阳,一直到陇西,沿黄河一线,这样开山种树,卖枝烧炭的农民,不计其数!”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