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星极的气象就仿佛是有人在夜里放烟火,姜宁和季时语这边隔着一整片瓶子林都感受的清清楚楚。依旧在半路上走着的柳木闲也是如此。
那股子妖气隔着老远就能清楚的感受到,与那些被人吸干精气之人身上残留的微弱气息极为相似。
柳木闲摇头一叹,果然是自己找错了凶手。
走在路上的时候柳木闲就在想,他是真的不知道吸干别人精气的妖怪不是虹双么?那死去的李辉身上明明是有两股妖气,虹双留下的那一股淡些,另一股则明显要浓重许多。
或许自己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这样就可以有理由把那小狐狸抓回去养着,等到自己需要的时候便取了元丹当做进阶的路石。
那声音说自己贪心,说自己眼睛不够亮,柳木闲自嘲一笑,总归还是贪心在作祟。百年来一直自诩持身中正,保护了青槐一方百姓,说到底不过是贪图那一份信仰祈愿之力,如今借口为名除害斩妖除魔也不过是为了获取元丹助长修行。说到底,自己不过就是一个自私自利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什么真人,什么上仙,还比不上那小妖虹双来的真诚,起码她吸人精气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救自己身边的人!
姜宁御剑,楚胭脂乘风,一行人在夜空中穿梭,在青槐镇停下,落脚的地方,就是灼华变回桃树的那个院子。
图哈和阿朵那些人早已离去。
季时语轻轻叹了口气。
楚胭脂则是心领神会的说了一句:“错过了有趣的事情。”。
虹双这一路飞的可不算安稳,小灰就那么大点,姜宁和苏鹊踩在了前头,她站在姜宁的身后,着实有些拥挤了,第一次踩着飞剑被别人带着在天上飞,全然没有半点快意,只一路提心吊胆的生怕给自己掉下来。虽然她一个生虚境掉下去也摔不死,总归还是怕的。不会飞的生物多少都会怕高,约莫是跟实力无关的。
苏鹊望着那株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桃树,脸上有些戚戚然。
她是想要抱紧谁呢?那株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桃树是想要抱紧谁呢?她不知道,只是松开了姜宁的手,默默地走到了灼华的树干旁边。火焰依旧在燃烧,苏鹊就那么义无反顾的抱紧了树干,把头贴在了灼华的身上,轻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一双柔软的手臂紧紧的将苏鹊反过来搂在了怀里,漆黑色的火焰桃树消失不见,灼华下巴枕在苏鹊的肩膀上,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那些千篇一律的黑色头发也及不上你半分,连霜,你知道吗?
这一夜,燃着黑色半透明火焰的桃花花瓣四散翻飞,一如闪烁着荧光的蝴蝶在院子内外翩翩起舞。
苏鹊恍惚间看见一个满头银发的翩翩少年轻笑着走来,穿过自己的身体,张开双臂,将灼华抱在了怀里,黑色和白色,少年和少女,一个脸上带着些笑意,另一个还挂着泪痕。之后,银白色的少年化作光点四散飘飞。哭泣的少女脸上泛起了一抹笑容。
死生契阔,当初平淡如水的点滴竟成了灼华此生最难忘的良辰美景。
春草碧色,春水渌波,送君青槐,伤如之何!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树生死相许?”。小狐狸虹双仰头灌下了一大口梅子酒,感同身受,泪眼汪汪。
季时语哪壶不开提哪壶道:“吸干那七人精气的,便是你了吧?”。
灼华轻轻推开了怀里的苏鹊,点了点头。
“你要替他们报仇,还是替天行道?”
“我打不过你。”季时语光棍道。
灼华的目光又转向了姜宁。
“没兴趣。”姜宁更加直白。
灼华轻笑,五颗同样燃烧着半透明黑色火焰的桃子分别飞到了五人的手中,“敢吃?”。
鹊儿当先便一口咬了下去,脂水横流,脆甜之中又带着一丝微酸,同小丘山上新熟的桃子是一样的味道。
最后的那几年,老苏烟儿已走不到太远的地方,更不要说爬上那瞧着低矮的小丘山。每每到了五月初舞龙节前后,山上第一批桃子成熟的时段,他总会静静坐在苏家小屋门前的条凳上,瞧着那累累硕果,桃子压枝垂的光景怔怔出神。苏鹊便跑到上山去,摘下些新鲜的桃果,捣烂了熬成粥给爷爷喝。
老人每每喝完桃子羹,总摇头叹息道:“仙家岁月长,桃子三垂枝。”。
老苏烟儿一辈子无妻更无子女,只有苏鹊这么一个捡来的孙女,临了临了,终归还是对这繁华人世充满了眷念,艳羡起了那些长命百岁千万岁的山中人。
苏鹊心中不由想道,灼华的果子若是爷爷能吃到一颗,兴许便可以再苟延残喘个三五年罢?
姜宁他们也是不由分说的便吃了下去,星极境界的灵果,比起剑池中的那些个降尘果也丝毫不差了。
不吃是傻子!
灼华眼中的笑意更甚,转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你去哪儿?”鹊儿大声喊道。
没有人回答,只有一朵漆黑色的桃花化作了一支珠钗,戴在了鹊儿的头上。
人间四月芳菲尽,一朵桃花鬓里开!
黑色的步摇插在乌黑的秀发之中,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起眼,反而让相貌清秀的苏鹊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丝妍态。
鹊儿取下珠钗在手中打量了片刻,乌黑的花朵之上半透明的黑色火焰雀跃的跳动着,随意捡起地上的一团揉皱的宣纸,碰到那介乎于虚幻和真实之间的火焰,眨眼间就燃烧成了灰烬!
等她再一次用手来触摸那火焰,却只是如寻常摸到了一朵再平凡不过的桃花一般,并无半点灼烫的感觉,更没有烧伤。
季时语眼神发亮,下意识的搓着手指,喃喃道:“黑花黑叶黑果实,燃烧着黑色的火焰,还是桃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