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是一门手艺。
算命,也是一门手艺。
都是手艺。
都是和‘命’打交道的手艺。
曾有人说过,那‘命’来吃饭的行当,早晚得拿命来还。
所以不管是杀手,还是算命的,往往不得长寿,不得善终。
长郅坊白铃街杨柳胡同的深处,就住着一个算命先生,因为算的投事,所以虽然住的地方偏僻,来往占卜的客人却真不算少。
那算命先生长的一般,丢到人群中马上就找不见的那种。他那张脸让旁人瞧着,说是二十岁也好,三十岁也罢,甚至说是四十岁似乎都没什么不妥。好像不管他的年纪到底有多大,这张平凡的脸上都看不出一丝的变化。
这种人世上其实有很多,在而是岁的时候瞧着很老,像是三十岁的人,在四十岁的时候又瞧着很年轻,也像是三十岁的人。
有来占卜的客人就曾经好奇的问过那半仙究竟有多大了,皆没有得到确凿的答案。
那算命先生只是笑着回答说:“还不到还的时候。”
不同于旁的算命先生惯常用的签筒占,梅花占,此人用的乃是一种近十多年中新出现的‘一撮金’占法。
前来算命的客人只需随心给出两字作为内外二卦,那算命先生掐指一捻,就能读出你近来的运道如何。
曾来算过的客人都说很准,所以这先生虽来不九,名气却已早早的打了出去,这段时间的访客越来越多,以至于那先生不得不规定,每晚申时到第二日午时之间盖不接客,还有,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他会出门,这段时间,龙安县城中的百姓更是求一算而不得。
此时,正有一俏丽的年轻女子忐忑不安的写出了两字,交到了那先生的手里,大气不敢出,一双透亮的眸子里却满含了别样的希冀。
别说是贯会察言观色的算命先生了,便是个普通人都看得出来,这闺女求的是姻缘签。
那先生的掐指一算,笑道:“地泽临,九二二爻,此乃上上签!恭喜姑娘,不日便可心想事成。”
算命先生提笔蘸了墨水,在一张不大的纸笺上留下铁画银钩的几个字,自然便是解签之语。
见那俏丽姑娘一脸的好奇,那人微微笑了笑,道:“虽无签,总也该给姑娘一个说法不是?”
俏丽姑娘接过纸笺,上书两排奇险率意,随形布势的流畅字迹。
第一排写着‘和合事,笑谈成。’
俏丽少女喜上眉梢。
第二排则是写着‘喜乐之音在半程,平步可上青云。’
少女脸上的喜色更甚,赶忙从怀中摸出来一缗带着些许女儿家香气的铜钱又交给了那算命先生,算钱她一早便已经给过,这个自然是额外的赏钱。
那先生平静的收下了姑娘的赏钱,半点没有要感谢对方阔绰打赏的意思,而是马上下了逐客令,叫等在门外的下一个人进来。
一个带刀且穿着差服的男子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正是刚刚从萤市回来的韩郷。
那算命先生看到了气势汹汹的韩郷,却依旧不为所动,眼观鼻,鼻观心,平静的道:“请问阁下来此,又是要算什么?”
韩郷冷笑道:“旁人都来找你算命,我今日却要给你算上一算!”
“哦?”算命先生淡然一笑。
韩郷道:“你喜欢用一撮金,那咱们就用一撮金,既然是给算命的算命,自然便用算命二字,”。
那算命的先生不置可否,一言不发的等待下文。
掐指一笑,韩郷接着道:“哼,命为外,算为内,此乃是地水师,六..四.四爻的下中签,批语乃是‘青山终复旧,枝上果生风,莫谓一时喜,还疑此象凶!’”
韩郷道:“不知这位先生,算没算到自己今日会有一劫?”
那算命先生洒然一笑:“医者不能自医,我们这些算命的,自然也算不出自己的命,今日,还要感谢阁下为我算这一回。”
那人站在原地不动,韩郷则是信意的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外头前来算命的客人在韩郷进来的这么一会儿时间里,就已经龙安县衙门里的差役给赶走了。整个房间,整进院子都被围的水泄不通。
韩郷在墙壁上敲打了一通,没能发现什么机关和暗门,复又回到那算命先生的桌子旁边,移开了那些笔墨纸砚,紧接着又是一番敲打和摸索,依旧一无所获。
“客人,这是在找什么?需要我帮忙么?”那算命先生微笑道,只是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中,有意无意间流露出了一丝像是挑衅又或者是冷笑的神色。
韩郷自然不会被这些早已被他玩剩下的拙劣小伎俩扰乱心思,而是变得愈发冷静了起来。
猛然间,他回想起了院子中那个绑满了各色彩带的祈愿树,脸上有笑意开始泛滥!
“徐焱”屋子里传来了韩郷的声音。
徐焱听到老大在叫自己的名字,立马走了进来。
“院子里的那棵树,树上的彩带,给我挨个找!”韩郷冷笑道。
那算命先生依旧云淡风轻的坐在桌子后面,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
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两人就那么隔着一张桌子相对坐着,一直到太阳下了山,一轮残月从天边升起,徐焱这才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着坐在桌边的韩郷摇了摇头。
那算命先生微笑着站起了身,左手摸了摸略显干瘪的腹部,道:“打从吃了早饭到现在,至今滴水未沾,这会儿子着实是有些饿了,这位差爷,我这里上上下下该看的不该看的你也都看过了,你若是不算命的话,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出去吃个饭先,再晚,外头可就要静街了!”
韩郷依旧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扭头道:“徐焱,去,找个人到外头给他弄点吃的来!”
算命的韩郷派了一堆人看着,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