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686年,初秋。
鸡鸣过后,鲍叔牙猛然睁开了眼睛。
院子里,传来了犬吠和低声呵斥声,以及犬类的呜咽声。
鲍叔牙凑到门缝,向外看去,就看到白干正站在院子里,伸出大手,撸了撸那只委屈呜咽的傻狗的脑袋。
然后,白干轻轻推开了公子小白的房门,走了进去。
果然!
仆从告诉他,每天天未亮时,白干都会进入公子小白的房间,约莫一刻钟,才会出来,形迹可疑。
这让鲍叔牙吃惊万分,难道自家公子,有那种癖好?
白干啊白干,你浓眉大眼的,竟然是这种人?
这种癖好倒无所谓……若是白干有不轨之心,想要加害公子……
想到这里,鲍叔牙再也待不下去了,走出房门,先撸了撸那只傻狗,然后悄悄钻进公子小白的房间,就看到白干站在里间公子小白的床前,低声念叨着什么。
走近了,就听到白干在公子的床头一遍遍念叨:“小白,小白,小白,公子,小白,小白……”
这是在干什么?
鲍叔牙茫然?
鲍叔牙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啪”一声,回头一看,却是傻狗也跟进来了,碰掉了门闩。
床上的公子小白啥也没听到,睡的像是死猪一样。
声音也惊动了白干,他转头看了一眼,微微低头施礼,口中还是在念叨:“小白,公子,小白……”
鲍叔牙突然就明白了,他一把拽住了白干:
“谁让你如此做的!”
“是公子的吩咐。小白,小白,小白……”
“不行,你这是在谋害公子!”鲍叔牙伸手去捂白干的嘴。
白干挣扎开:“公子命令每天必须念诵五百次……小白,小白,小白……”
“你还嫌公子的失魂症不重怎么的?住口……”
“我只是在执行公子的命令,小白,小白,小白……”
两个人拉拉扯扯之中,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似乎有人动了。
“你们在干什么?”
两个人愕然转头。
“嗨,鲍叔,嗨,白叔!”
这个打招呼的方式……
白干肃容行礼:“公子!”
“唉……”鲍叔牙叹口气,果然,公子又失魂了……
谷小白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适应了一下眼前黑暗的光线。
这个没有光污染的年代,一切朦胧而不清楚。
目光左右扫了扫,又打了一声招呼:“嗨,傻狗。”
傻狗这会儿一点也不傻的模样,颠颠跑到了谷小白的面前,把脑袋凑过去,让谷小白撸。
“我上次离开之后,过了几天了?”谷小白问旁边的白干。
“公子,您离开已经七日了。”白干肃容回答,“属下按照公子的吩咐每天念诵您的名字,一日也没有荒废。”
鲍叔牙总觉得这个对话,有点诡异。
唉,天知道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占据了公子的躯体,公子的魂魄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受苦……
公子这个病,最近发了好几次了,鲍叔牙也不知道悄悄找了多少巫祝,都没能驱除。
唉,肯定是因为他们莒国的巫祝水平不行。
发愁啊。
“公子,我这几日,派了数人,在周边寻找,找到了一些线索,但依然没有找到小蛾子姑娘。”白干先汇报工作。
“嗯,辛苦了。”谷小白道,“是我方向错了,我们应该找那位瞽乐师才对,瞽乐师形象更鲜明,大家的印象应该更深刻,找到他,就算找不到小蛾子,也至少能找到线索。”
“唔……”白干思索了片刻,“公子所言极是,我这就派白田去传令。”
白田是白干的侄子,小伙子精力旺盛,聪明精干跑得快,经常被当传令兵使。
一说到跑得快,谷小白就下意识地想到了一个老朋友。
然后又想到了警察大叔说的,没有监控的年代,重要的是走访,顿时有了主意。
“唔……走访……”谷小白起身,道:“走,咱们去见我一个朋友。”
白干和鲍叔牙对望一眼,领命而去。
得,好好的懒觉,又睡不成了。
匆匆赶到了那颗横伸华盖的大树之下,天色才刚刚大亮,谷小白辨认了一下方向:“这边!”
两辆车向前疾驰,不多时,就听到了前方传来了一些喧闹的声音。
“咦?”谷小白抬头看去,就看到前方有一辆黑色的马车,还有吹吹打打的队伍。
这个谷小白太熟悉了,这是迎亲的队伍啊。
只是这支队伍有些惊慌,旁边还有两辆马车,以及一些衣衫齐整的从人,手中皆有刀兵,还牵着恶犬。
被围住的迎亲队伍惊慌失措,然后被驱赶开来,四散奔逃。
只剩下了迎亲的御者。
“定然是城里的几名贵族子弟,又出来厮混了,这次又不知道要祸害哪家的女子。”鲍叔牙皱眉,“公子,我们躲开一些?”
谷小白其实也不愿意节外生枝,这个时代太危险了,而且现在自己也是寄人篱下。
但是他走不了啊。
“我好像看到了熟人……”谷小白叹口气,驾车的那位,身穿礼服的,不是仲兔又是谁?
这个时候他怎么能走?难道眼睁睁看着仲兔被人欺凌吗?
“唔……果然。”白干道,“公子,左侧那位是大夫招荼的嫡子景,另外那位是大夫陈侯的别子胜,都是您的……”
“狐朋狗友?”谷小白哭笑不得。
为啥总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呢?
白干品咂了一下“狐朋狗友”四个字,点了点头。
“嗯,是他们啊,之前七日里,有三日您都和他们一起寻欢作乐……”鲍叔牙连连摇头,堂堂公子,整天和一些大夫之子厮混,成何体统?
谷小白摆摆手,别说了,打住!
不过,既然是熟人那就好办了。
看起来至少没危险!
人群之中,仲兔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