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了。饿死了。”陈子筝面有愠色的说道,他越想越不是滋味,怎么就糊里糊涂的被杜宪这个小王八蛋给套进去了呢!他岔开话题,对顾怀城说道,“不说叫我们到你家来吃酒的吗?酒席呢?”
“那必须有。”顾怀城展颜笑道,“早就备好了,还是专门请的江南名厨来料理的。保管大家吃的都不肯丢嘴!”
顾家如今攀附上陈家这棵大树,可谓是春风得意,军需之中的药材皆由顾家负责采买事宜,原本顾家便是家宅丰厚,官做得不大,但是钱贼多,现如今更是进了一层楼。
杜宪看着顾怀城满眼富贵花开的样子,心底却是微微的叹息了一下,顾家如今太过风光了,亦商亦官,却不知道收敛一二,分不清轻重,将来很可能会倒霉。
顾怀城这么一说,在场的所有人本就少年心性,顿时都是心高彩烈的样子。
酒席是设在另外一个厅中,需要大家移步过去。
有的吃,大家都跑的快,没多少时便走了个七七八八的。杜宪故意磨蹭着留到最后,果然在一个贼不起眼的角落里面看到了慕容如玉站了起来。
慕容如玉已经换下了那身白虎卫的制服,穿着一套深蓝色轻便的棉袍。
慕容家人丁素来不旺,在之前一役,慕容家武将倾数而出,几乎全部战死,慕容如玉的父兄与叔伯共十二人出征,只有他的父亲慕容泊侯爷重伤归来,也几乎是从阎罗殿门前转了一圈的人。
听说慕容泊自战场归来之后就对慕容如玉的管教异常的严格。
最近杜宪自己都忙了一个焦头烂额的,完全没时间理会旁的东西。只是时常听阿夏说慕容如玉大概又被慕容泊给罚了。至于怎么罚的,阿夏也不言明,她也没多问。慕容家自侯爷慕容泊到世子慕容如玉,没一个人喜欢她,她自己这边才刚接手平章侯府,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还没掰持明白,自然也无心去过问慕容如玉的事情了。
算算日子,直到今日早晨,她都已经好几个月没和慕容如玉说上一句话了,虽然他们是邻居,咫尺天涯大概也就是如此了吧。
慕容如玉抿唇不语,缓步朝外行,几乎对杜宪视而不见。
“喂。”杜宪在他经过自己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叫了慕容如玉一声,“我最近可没得罪过你吧。多少招呼打一个不行吗?”
慕容如玉几乎连看都懒的看她一眼,脚步上也没有丝毫的停滞,径直的从她身侧行过。
嘿!
她这么大一个人杵在这里,又不是隐形透明的,怎么半点礼貌都没有了。
不是说慕容世家家规甚严,礼数周全吗?
“慕容如玉。”杜宪蹙了蹙眉,被压抑了良久的那股子刁蛮劲头儿又好像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她索性直接伸手去拽住了慕容如玉的衣袖,“和你说话呢!”
这一扯,杜宪不由低头,慕容家好歹也是一个侯府世家,不会穷到给自己家世子爷穿棉袍真的是用棉布做的面儿吧!
杜家世代在江南都是做布料生意的,杜宪打小也跟着自己的爹去过京城杜家的几家布庄里面打滚玩儿,自然是自小就熟悉各种布料。
适才那一屋子的贵胄少年,哪一个不是花团锦簇的锦袍加身,唯独这位世子爷。
他的衣服是深蓝色的,若是离的远了还真是瞧不出布料的纹理。
这真是寻常百姓家穿的细布啊!只是织的纹理细腻,但是本质还是棉布。
“你家这么穷了?”杜宪惊讶的跟上来问了一句,“大过年的,你穿棉布袄子?”
慕容如玉如同秋水一般的眸子淡淡的扫过了杜宪,美玉雕成的脸庞上并无半点表情波澜,不见悲喜,只是在他的眸底,杜宪看到了几分厌恶与不屑。
他打小就看不上自己,杜宪明白,虽然来自慕容如玉的这种眼神她都已经看了好几年了,但是每次触及,她还是会隐隐的有点难受。
“莫要拉拉扯扯的。”慕容如玉将自己的袖子从杜宪的手里淡定的抽了出去,“我早和你说过,不作死便不会死。”
“你什么意思?”杜宪拉回了自己的心神,蹙眉问道。
“什么意思你心里没数?”慕容如玉的面容上终于有了点表情,“白虎堂不是那么容易待的地方。我若是你,便以体虚不适趁早回了太后去。丢点面子是小,真的丢了小命才是大事。”他略倾了点身体,压低了声音说道。
“说的好像白虎堂就跟地狱鬼门一样。”杜宪的眸光忽然一亮,她有点没脸没皮的凑近了慕容如玉,“你这么和我说,是不是担心我的安全?你在关心我对不对?”
慕容如玉的面容骤然一寒,如冰冻了三尺一般,“莫要胡扯!你这般不要脸皮也不知道是跟谁学来的。”
“自学成才。”杜宪的眼珠子转了转,随手拿起了自己的头发在自己的指尖绕了绕笑道。她本就是个姑娘家,只是自小被打扮成男孩子来养,身上女气不重,但是这样的动作实在是有点娇憨的意味,旁人看起来只当他年纪尚小,雌雄莫辨,不会多想。落在慕容如玉的眼中便是不男不女,沾染了脂粉气的纨绔模样了。
杜宪的没个正行成功的惹恼了慕容如玉,他俊美的容颜上浮动了一层怒气,他索性直接将脸别去了其他方向,“自己寻死就死远点,莫要牵连了我。”说罢他就加快了脚步,迅速走出了暖阁,追着其他人而去。
等慕容如玉走后,这诺大的暖阁之中也就只有杜宪一人。
她看着空荡荡,大敞着直朝里灌冷风的大门,不由苦笑了一下。她拉了拉自己的衣襟,也举步朝前。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去白虎演武堂等同于送死?太后将她送进去